“从刚才开始,你们左一个案子右一个案子,凭什么那么说我?文娱记者把它当做文娱界的一大丑闻大肆渲染我不在乎,外行人说东道西我也可以不管,可你们警察称它为‘案子’,等于把我当嫌疑犯在调查。关于那件丑闻,你们警察并未介入,对方也没提出控告。说到底我是清白无辜的,不要光凭一本杂志就信口胡说。”
“笠原先生,非礼也是犯罪,只因为强奸属于亲自控告罪,我们才没有随便介入。如果没有限制,我们早就开始暗中调查了。最后也许会证明你清白无辜,但那肯定是一桩案子。”
的确,如果没有亲自控告罪的程序规定,我当时肯定会受到警方的调查。如果那样,果真能证明我是清白的吗?
“怎么样,明白了吗?”年轻警察非常得意,“即使你现在坦白是你干的,我们也拿你没办法。”
我站起身来,折叠椅没折就倒了。安藤也跟着噌地站起来,走到依然大大咧咧坐着的年轻警察面前。
“走,立野,回去吧。笠原先生,打搅啦,谢谢你的合作。如果想到什么事,请打名片上的那个电话。”
安藤非常客气,而被叫做立野的警察这才慢吞吞地站起来。
“打扰啦。”立野说。
“别这样,客套话都听腻了。刚才说一个人被杂志说东道西不可能心情舒畅,而我平白无故地遭人诽谤,那会是什么感觉?起码的想像力你们总该有吧。”
立野也许是有所想像,耸了耸被西服紧裹着的厚实的肩头。但是,我母亲因读了那则报道而自杀之后我的心情,他可能永远不知道。
5年前,准确地说是4年前的3月初。《新周刊》编辑部的片仓打电话给屋部制作公司,说要传真一份预定下周刊登的一篇报道的概要,要求给个意见。传来的是一篇报道的打印稿,几乎是全文。若在平时,应该先一条一条列出要点,各要点后附问题,请对方发表意见,可是当时片仓一股脑将自己的意图全盘托出。也许是太自信的缘故吧。我们最初都没有把它放在眼里,以为是他面对事情的严重性而表现出的一种恐慌,我们只要态度强硬,对方就会不攻自溃。
我第一次看见稿件是在屋部制作公司总经理室。我和部门经理高木照喜被叫到那里时,总管经理桐岛哲和总经理屋部耕造正在里面阴沉着脸严阵以待。坐在办公桌边的屋部把传真件往桌上一掷,面无表情地盯着我,显得非常不悦。他是拥有众多笑星的制作公司总经理,为人刻薄。我和立川初出茅庐时,在他家住过一年,早已学会如何面对,因此我一言不发,只看传真件。
对情况一无所知的我开始没把那份稿件当回事,可是当内容一点一点地映入眼帘之后,明知那是恶意中伤,我仍按捺不住心头的怒火。
报道说我把一名18岁的女高中生诱拐入室并且非礼了她。她叫镰田和美,是我的一个狂热崇拜者,一周里她天天到我公寓来要求见我一面。她说在2月10日被我请到家里,本来只想跟我见面聊聊天,却被我拖进卧室强行发生了关系。
等我看完,总经理问我所写是否属实。我顾不得总经理的麻木和对我的不信任,一把将传真件撕成两半,说全是编造的谎言。在旁边一起看的高木不屑地笑道:“岂有此理。”
我说那是造谣也不全对,除了把和美拖进卧室强行非礼这一关键部分是无稽之谈以外,其他都有根有据。
镰田和美的确在2月10日前的一周来公寓找过我。因为我时常不在家,不知道她是否天天都来。我每次回家,她要么在路上拦我,要么来按门铃,总是纠缠不休。当时我住在中野的公寓,公寓房刚开始一套套地出售,大门还没安装自动锁,任何人都可以自由出入,直闯别人家门。以前也有过同样的崇拜者,我给他们签名、握手之后,全都满意而归。而镰田和美却与众不同,连续一周的纠缠令我忍无可忍,以至最后两天发展成了激烈争吵。我推搡过她,叫她别再来纠缠,可她却满不在乎,反而指责我对世界头号追星族太过分,气得我直发抖。尤其是2月9日那天,双方争吵到白热化,我拽住她制服袖口硬把她推出公寓。当时从她书包里看到了学生笔记本,方才知道了她的姓名。我吓唬她说如果再来就要告到学校去,这才将她唬走。第二天她没来,我也就把她忘了,后来才知道她2月10日来过。当然,如果我2月10日不在家,什么事都没有,她来就是想摸清我是否在家。
我在总经理室一口气讲完了事情的经过。总经理听明白以后,提出必须想方设法阻止那篇报道见报。听口气他依然对我不信任,这时候我才感到自己比任何时候都需要他的支持。
然而,报道最终还是见报了。编辑部权衡了跟屋部制作公司的良好关系,最后选择了报道刊登后可以预见的轰动效应。登出的报道附加有公司发表的“报道内容纯属无稽之谈,一旦刊登必将诉诸法律”的意见和据说是镰田和美受到非礼的第二天医生开出的诊断书。诊断书上镰田和美的名字变成了某A。
我们决定暂时不进行耗时费力的法庭抗争,想通过其他媒体进行反击以求速决。面对《新周刊》报道的轰动效应,敌对的《强力周刊》一口答应登文反驳并挤排进下一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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