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部耕造也在客厅里,正襟危坐在远处一把手扶椅上。我进来时,他只说了一句“你来干什么”就再也没吭声,可能是已经顾不上我。我倒庆幸是在这种情形下与他相见,否则他会当众把我骂个狗血淋头。
“主任,千叶县警察已经得到消息,的确有个叫丸山贵志的人为葛西地区杀人案和立川诚失踪被害案到小见川警署自首。案情正在审讯之中,还没有跟葛西警署和新宿警署联系。”
刚才打电话的警察向坐在我对面的上司报告。
我向他们讲了来这里的经过,警察的态度比到我家找我的那两位更加严厉和冷酷,眼下这种事态谁还顾得上表现客气。此外,他们可能也听奈津子讲过我的事情,即便我跟镰田和美是死对头,他们依然认定我跟她脱不了干系。
另有一名警察在打手机。警察有5名,把刚才陪奈津子到另一间屋子去的女警察算进去,总共6名。刚才他们从大门冲出来的时候,我感到自己周围至少有10个大汉。所以,当我弄清楚实际人数之后,有一种被狐狸迷幻了的感觉。
打手机的警察挂断电话,向坐在我对面的可能是指挥官的警察报告。
“跟葛西警署搜查总部联系上了。葛西的那个案子,这个人是个关键人物,他们认为他跟案子有某种关系。”
年轻警察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扬了扬下巴。
“你没听见吗?作案人已经自首了,别这样看着我。”
“仅仅是自首。就算他本人供认不讳,我们也得查清事实。”
指挥官模样的警察不动声色地说。
“不过,我们可以相信你一次。镰田和美的目的是想报复屋部先生,对吧?”
“是的,她提出要求了吗?”
“你打电话来时,她也打来了,所以我们不得不挂断你的电话。”
“情况怎么样?”
警察揉了揉太阳穴,犹豫了片刻说。
“可以告诉你,但听了之后,至少在明天中午之前你不能离开这里。”
我说没关系。
“时间还无法确定,今天中午左右,镰田从托儿所带走了涌治。她第一次给奈津子打电话是在下午3点,当时要求支付两千万日元,奈津子马上报告了警察。第二次电话是在8点半,交代了交钱的方式,要求明天早上8点到箱根收费公路上的大观山休息站等候。她可能还会给奈津子的手机来电话,对方指定要涌治的祖父屋部先生去交钱。”
“你会开车吗?”
这是我进屋以后第一次跟屋部说话。屋部杀气腾腾地瞪了我一眼,大概没问题。
“钱准备好了吗?”
“对方提出要求刚好是在银行关门的时间。不过,屋部先生想办法准备好了。”
“我认为关键不是钱,镰田和美的目的是要报复。”
“钱是最好的报复手段。”
坐在沙发旁边的年轻警察对我这个外行极不耐烦地说。
“就两千万日元?对方很清楚,这点钱即使银行关门也能凑齐。损失一笔轻而易举就能凑齐的钱,对于屋部来说无关痛痒,这不可能满足对方报复的欲望。”
我舌头打结不听使唤,愤怒和焦急使我的语言能力明显退化。
“那么,你认为镰田想干什么?”指挥官说。
“不知道。”
“我们也一样,所以,只能以一般敲诈勒索绑架案对待。不过我们始终会以保护人的生命为己任,严密跟着屋部先生,确保他的人身安全。”
所以就在这里一动不动地傻等到天亮?
镰田已经走投无路,带走小孩以后,她特意赶到梨子的公寓,把梨子推下楼梯,小孩大概是关在其他地方的。关于梨子的事警察也知道,是她把镰田介绍到托儿所的。为了了解情况,我打电话到制作公司,公司好像已经得知了梨子摔倒在楼梯上的事,但还没有把这件事跟镰田和美明确地联系在一起。
警察说明天一早就行动,逼着屋部耕造回卧室休息。屋部说如果有情况务必告诉他,然后离开了座位。走到客厅门口,跟我追逐他的视线相碰,他停了下来。
“都是你小子惹出来的事,那个女人的所作所为都得怪你。”
“你搞错了没有?镰田5年前干的事,追根究底,全是因为你逼迫桐岛去惩罚格尔乔·雅。”
我真想把满腹的话一古脑儿倒出来,可是算了,屋部已经年老昏聩,对一个没有还口能力的人说什么也白搭。屋部没趣地离开了客厅。
我被晾在一边,君子好像一无所知地被赶回了家,没人给我拿毛毯。我斜视着那几个警察,独自盘腿坐在沙发上,闲来无聊,眼睛东张西望,看到一辆木制翻斗车。它翻倒在屋部刚才坐过的那把扶手椅下面。我不知道那是不是1岁小孩玩的玩具,看着它,我仿佛听见了小孩呀呀吵闹的声音。
我担心镰田和美会不知所措。钱不是目的,肯定不是。如果她绑架涌治的目的纯粹是想让屋部耕造不得安宁,第二天她绝不可能马上去取钱。因为事情拖得越久,她期待的效果就越大。但是如果她的目的是要涌治的性命或是要屋部本人的性命,她一开始就不会大张旗鼓地用绑架来虚张声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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