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五郎先生,上头应该是放了很重的物品。
「对方还笑说,应该是我生意太好,迭太多宝箱。」
由于某个重物,托梁逐渐受到重压,弯折破裂,连带地板跟着下沉。不过,地板下沉的情况,没有明显的感觉,肉眼也看不出,是平日细微的变化累积而成,所以,房五郎和阿辰浑然未觉。尽管如此,随着倾斜的情况益发严重,身体开始出状况,而且外头来的房屋管理人马上察觉这一点。
「不过,小姐,家里怎会有这么重的物品,我和内人毫无头绪。」
家中的米和味噌都摆在土间,也不曾在房里乱蹦乱跳,或堆放重物。
「我们又没有孩子。」
当然也不曾在上头迭放宝箱。
「此事说来诡异,但我大可不必想太多。那是发生在巷弄长屋里的事,就算当初兴建时出过状况,也不足为奇。」
江户市町多火灾。一旦发生火灾,不光是起火的屋又会烧毁,还可能会往外延烧。为了加以防范,会将周边的屋子捣毁。
因为这样的地方特性,屋子可说是一种无常之物。除非是有万贯家财的大财主,不然花再多人力和金钱盖房子,只是白忙一场。更别提巷弄长屋,只要有屋柱、屋顶、木地板,就算不错了。还有托梁?那很高级了。
「我们将善后工作交给房屋管理人,改迁往大路榜的店面「我和内人的晕眩症状便不药而愈。」
「因为在没倾斜的地方生活吧。」
「是的,每天都过着忙碌又有趣的生活。」
全心投入便当店的生意,压根忘记这件事。
「一挂上『达磨屋』的招牌,我马上推出白身鱼碎肉搭配碎蛋的双色便当,同样大受好评,真的十分感激。」
不单店内卖得好,也接获不少外烩便当的订单,很快人手就不足,开始雇用住宿店内的女侍和学徒,前面已提过。
然而……
「就在达磨屋度过第一年冬天,大家一起庆祝过年,约一月中旬起,情况变得有点古怪。」
首先,店里的学徒动不动就感冒,常挂着鼻涕,猛打喷嚏,甚至是发烧,起不了身。
「我们是卖吃的,不能发生这种情况。所以我叮嘱学徒,睡觉得好好包上肚围。」
在伙计眼中,老板和老板娘就像代理父母。
「没多久,连阿辰和女侍的身体也出状况。」
手脚极度冰冷,一整天下来,身上总有些部位感到疼痛。
「我以为是妇科的毛病,到药铺替她们带了煎药回来,让她们服用,但丝毫没改善。外头的天气慢慢回暖,但店里的妻子、女侍、学徒三人却直喊冷。」
「那您呢?」
面对阿近的询问,房五郎猛然想起般,耸起肩膀。
「我唯一的优点就是身体强健,不觉得哪里不舒服。不过询问阿辰后,她说我也面有菜色。」
不管怎样,实在令人担心。当时达磨屋有个常客,是专精内科的街医,房五郎替他送便当时,顺便向他请教。
――日后我出门看诊时,再顺道去替你们瞧瞧。
「几天后,医生与扛着药箱的随从来到店里。」
街医一来到达磨屋内,便神情凝重地环视四周。
――这屋子是怎么回事?渗风的情况很严重啊。
「医生说,光是站着,脖子就感到阵阵寒意,容易感冒,手脚冰冷也是理所当然。」
――你这里店租多少?我看是贪婪的房东,拿这种廉价建造的房子开高价诓你吧?
街医板起脸孔,唤来房屋管理人。不知发生何事,旋即赶到的房屋管理人,在看过情况后一脸诧异。
「他也感觉屋内渗风严重。」
――上个月来收店租时,渗风没这么严重啊。
于是,众人聚在一起讨论。
「去年秋末刚搬来时,没注意到有渗风的情况。这不是屋子没盖好的问题。」
阿辰说――有时一到冬天,就会觉得屋里冷得受不了,但冬天寒冷是理所当然。
女侍说――可是老板娘,冬天觉得冷,和渗风觉得冷,是两码子事。
鼻涕流不停的学徒也说――从过年起,睡觉时渗风会吹过我的鼻头,最近连白天也感觉有冷风吹过,忍不住直打哆嗦。
这家店是卖吃的,白天都会升火,照理,应该不容易感到寒冷。但要是照学徒的说法,从过年起就有渗风的情形,让人觉得冷,而且情况愈来愈严重。
「还有一件事。」
说着说着,可能是想起当时的心情,房五郎表情沉重。
「仔细想想,这是最不能漏听的解谜关键,学徒如此描述……」
――老爷,这屋子会嘎吱作响。
「屋子的某处不时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从过年后,声响愈来愈大,颇令人在意。」
――我觉得很可怕,常睡不着觉
「他年纪还小,」阿近应道:「觉得住处会发出声响挺吓人吧。」
「是的。学徒似乎担心会跑出妖怪,吓得要命。」
照这种情况来看,或许是建筑又出毛病,于是请木匠检查。果不其然,只见木匠皱着眉,说房子是歪的。
――歪成这副德行,不渗风才奇怪。
屋子会作响,是渗风的关系,也是屋子歪斜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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