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尔摩斯看着我说。“是忧虑,华生,忧虑使这位女士缺少睡眠,产生了黑眼圈。焦急使她的皮肤像发烧一样泛红。”
“我也看到了。”我说。
“你丈夫是谁?”福尔摩斯问这个妇人。
“华生医生认识他的。”她说,“他叫爱德华·莫瑞。”
“他曾经救过你的命,华生。”福尔摩斯说。
“是的,”莫瑞夫人说。“现在,华生医生,他需要你去救他一命,”
莫瑞夫人解释说她的丈夫病得很重,“他说你,华生医生,是惟一一个可以救他的人。”
“我想他恐怕夸大了我的医术,”我说。
“瞎说,”福尔摩斯说,“你是个好医生,华生,你的很多病人都能证明。”
“但他是怎么听说我的?”我问道。
“你写过福尔摩斯先生的案子,”莫瑞太太说。“爱德华很喜欢看,他经常提起他背你下战场的事,他很高兴你在福尔摩斯探案集的第一本中提到过这件事。”
“这是他应得的,”我说,“如果不是他,我肯定就死在阿富汗了。”
“很多人都死在那里了,”她说。“爱德华救不了他们每个人。”
“他做了那么多,已经没人能比了。”我说,“你丈夫有什么病症呢?”
“他怀疑这些病是以前当兵时留下来的。这也是他说要找华生医生的原因。我们去看过的所有医生都不能给出满意的诊断,而他的病也一天比一天严重了,虽然缓慢但却不可避免。”
“但症状是什么呢?”福尔摩斯问道,把她带回我的问题。
“刚开始的时候,我们怀疑爱德华得了黄疸,但医生说不是。现在他很难控制自己的身体平衡,以至于连床都下不了,他好像每个小时都在恶化。”她从手提袋里拿出手帕,擦了擦眼角,“我怕他快要死了,华生医生。求您了,您一定要救救他!”
我想说我希望她丈夫不要对我的医术抱有太大的希望,但福尔摩斯抬了抬手,阻止了我。
“华生医生会很高兴为你们效劳的,”他说,“其实,我们现在就可以去看你的丈夫,如果你乐意帮我们安排车的话。”
“您也会去吗?”
“也许我可以给华生医生提供一点点帮助,就像他过去帮我的那样。”
“我相信见到您,我丈夫一定会感到很荣幸。门口有辆马车,你们可以跟我一起坐那辆车去。”
“很好,”福尔摩斯说。好像比我想象的更热情,“华生,拿上你的包。”
我照做了,虽然对福尔摩斯对这件事表现出的兴趣有点疑惑。他对医学事务的兴趣通常只严格局限于跟他的案子有关的方面,常常是让人厌恶的东西。但我没有问他,因为我觉得出去走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对他有好处。他最近变得烦躁不宁,看到他对任何东西感兴趣都是个值得高兴的惊讶。
我们坐上车,路上福尔摩斯让我再多告诉他一些我在阿富汗的经历。“你以前讲得不是很详细,”他说。
“爱德华也没有,”莫瑞夫人说,“他不太愿意提起那时的事。”
我不舒服地挪动了一下身体,我也说不出是什么原因,可能是因为腿上子弹穿过的地方在跳动,或是记忆中的刺痛。
“很多士兵都不愿意提起当年战场上的经历,”我对他们说,“因为大部分记忆都不是愉快的。”
“但很多时候,却是有启发意义的,”福尔摩斯说。“你是怎么受伤的?”
我的记忆又回到了那天的迈万德。
“我们的部队七月三日离开坎大哈,”我说,“那天酷热难当,其实整个夏天都是这么热。我们大约有三千人去支援一个镇压阿尤布·汗的六千人的部落军队。阿尤布·汗是起义反对据说隐藏在喀布尔的阿米尔的叛军将领。我们的部队没走多久就听说我们要去救援的部落军队已经倒戈。转而支持阿尤布·汗了。所以局势逆转,后来又更加恶化了。”
“但临阵倒戈?”莫瑞夫人说。“部落军队不会跟他们的敌人结盟吧?”
“在阿富汗就是这样的,”我答道,想到了吉卜林的诗,“还有另外的问题。在我们的三千人当中,很多都是新招入伍的,几乎没有受过什么训练,另外,在我们七月二十六日接到进军迈万德的命令之前。我们刚花了大半夜拆除我们的营地。所以我们的部队是又累又缺乏训练,而要面对的是一支强大得来去无踪的丛林之师,就像《麦克白》里的军队一样。”
“那可是个血腥的故事啊,”福尔摩斯说道。
我已经多次提到,福尔摩斯的文学知识非常有限,但我也不奇怪他知道诗中某个血腥的故事。
“那天在阿富汗发生的也是一个血腥的故事,”我说,“气温超过了华氏一百度,可能达到了一百二十度。敌人的数量达到了两万五千人,超过了我们八倍。我们只有一些干枯的沟壑和河道可以作掩护,所以那场战斗可想而知是一场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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