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杀,我亲爱的华生_[美]马丁H.格林博【完结】(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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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打量着那本书。书装订得很差,纸套包着的封面,有个很吸引人的名字《傅满洲医生之谜》。我翻看着这本书,福尔摩斯在一边静静地抽着烟斗。

  我合上书,放在腿上。“我在伦敦的一本杂志上看到过这本书的连载。我想过要告这个作者,但我决定不了是告他侵犯隐私呢还是抄袭。”

  “的确。我也发现了相似之处:一个说话时发音短促的侦探,吸烟斗,精神紧张,还有他讲故事的同伴,一个精力充沛的年轻医生。最近去世的莫里亚蒂教授可能也带来了一个关于这个恶魔医生的案子。但故事本身还比较有独创性,而且除了喜欢把最重要的信息放在故事最后这个坏习惯和你相似之外,跟你已出版的那些回忆录没什么相似的地方。他把这本新书的样书寄给我,还夹着他的一封信请求我帮忙。”

  我打开书翻到扉页,读道:“敬赠歇洛克·福尔摩斯先生。萨克斯·罗莫。”

  “我从来没想到这种奉承和虚伪的礼物会让你昏头。”我赌气地说。

  “好华生,让我昏头的是那个问题。我的这副老骨头已经老了,承受不起更多的赞誉了。但这,我相信,是罗莫先生到了。你们差不多坐同一班火车,可能在车上就已经斗过嘴了。”

  福尔摩斯打开了大门,有一辆从城里来的车正好停下,向来访者打过招呼后,他为我们做了介绍。我对这个挺拔整洁的年轻人的外貌感到吃惊。

  我估计他大概三十岁的样子。他的神情像鹰一样,目光敏锐,沉着镇定,让我惊异地想起一个研究某一学科的热情的年轻学生,三十年前,在很多探案经历还未发生之前,他在圣巴斯罗缪的医院的化学实验室里第一次跟我握手。他们长得太像了,以至于我不由自主地跟他握手。我原本是想摆出礼貌但疏远的姿态的。

  “华生医生,”他说,“认识您我真是太激动了,就像我认识福尔摩斯先生时一样。您不知道您给了我多大的启发,虽然您不大可能看过我的书。我是个无耻的模仿者。”

  这一承认——我没有料到他会这么做——让我无话可说,原来的脾气也烟消云散。我本来准备指责他的不道德行为,他可能还要加以否认。用一句简单的漂亮话语,他就把一种卑劣的行径变成了对我的崇拜行为。

  但是,我不擅长跟有小聪明的人绕舌。我说,“你应该先问问被模仿人的意见,看看他是不是欢迎接受这样的荣耀。”

  他点点头,好像在考虑这个事情。“可能是的,我应该问问的。我只能为自己辩护说,您对于我这样一个年轻又没有经验的人来说。好像是在高空的飞机上,高不可攀。请接受我的道歉。我会把对您的感激和愧疚之情都刊登在《泰晤士报》的头版上。”

  他的情意和传达这种情意时所表现出来的明显的诚意,让我感到无所适从。虽然他表面看上去很沉着,但事实上年轻的罗莫显然在他的名人同伴面前感到很局促。他的态度和他的衣着都是证明。他穿着诺福壳夹克和马裤,虽然跟周围环境还比较相称,但是新得几乎达到了笨拙的地步。他穿着这些就是为了取悦我们,他所做的这些努力,感动了我内心里还年轻着的那一面。我告诉他不需要公开道歉,这么做也是告诉他我原谅他了。

  过了一会儿,我们就一起坐在长沙发上,喝着福尔摩斯用威士忌和苏打水调的酒,他调酒的时候小心翼翼,就好像他以前做化学试验那样,但调出来的酒还是比很多人调得要好喝。我的朋友——因为天生的风湿,做了一些显得不太舒服的小动作——坐成印度式的坐姿来听,腿蜷起来,十指相对支在下巴下面。

  “傅满洲医生,是我故事中的夜行人的对手,他并不完全是由我杜撰出来的,”罗莫开始说道。“他的原型是一个中国的犯罪专家,我只知道叫做‘金先生’,他是伦敦蓝姆豪斯地区的主要鸦片供应商,那时我正在为一本杂志的一篇关于鸦片的文章收集素材。他是个来无影去无踪的人,虽然我听到他的名字在唐人街到处悄悄地流传,但我从来没有见过他,直到我写完那篇文章很久之后,我偶然瞥见他从一辆汽车里出来穿过人行道进入一座房子。他很高,看上去很威严,像是你所能想到的天神般的人物,他戴着裘皮帽,穿一件有毛领的长外套,后面跟着一个极其美丽的阿拉伯少女,围着灰色的斗篷。那女孩皮肤黝黑,像天使一般,但她旁边的那个人脸长得奇丑,我只能说是像撒旦再生。

  “那个人,先生们,”他静静地总结道,“就是傅满洲医生,我把他写下来,在我的噩梦里描绘他的样貌。”

  “那个女孩是谁?”我听到我自己在问;我在心里面嘲笑我自己,一个六十一岁已经退休了的专业人士还心怀年轻浪子般的兴趣。

  罗莫,他跟福尔摩斯一样抽烟斗,耸了耸肩,一边从一个旧的小皮荷包里掏出一些烟丝放到一个硬壳烟斗里。“他的情人,或者只是一个过客。我此后没有再见过她。”

  福尔摩斯插话道。“从你的话里我听出你在那一次以后还见过金先生。”

  “我没有跟我的出版商讲过这件事,任何人都没讲过,包括我妻子。”他用靴后跟擦着了一根火柴,用力吸着,让火苗窜起来,抬头看着福尔摩斯凝视的眼睛,说,“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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