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您的宝贵时间。”他说。
“暂时先这样吧。”巴克斯特离开房间时不耐烦地大声说道。
埃德蒙兹尴尬地缩回了手,跟着她出了门,房门在他身后摇晃着将要关上。就在门咔嗒一声关上之前,巴克斯特冲回房间,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该死,我差点忘了。我们需要肯定的是,哈立德离开监狱时,他的脑袋是否还在?”
监狱长困惑地点点头。
“谢谢。”
凶杀与重罪科会议室里回荡着沙滩男孩乐队的《美妙感应》。沃尔夫总觉得伴着音乐工作会更轻松些,这会儿还早,所以不必担心会打扰别人。
他穿着皱巴巴的白衬衫,深蓝色的丝光斜纹棉布裤,还有他唯一的一双皮鞋。手工制作的劳克牌牛津鞋对他来说既是非同寻常的奢侈品又是最明智的选择。他模模糊糊地记起了买这双鞋之前的时光,在值了十九小时的班之后腿都快断了,休息了短短几小时后又把脚伸进那双不合脚的鞋子里。
他放大了音量,没有注意到他旁边桌子上的手机亮了。他现在待的这个房间可以舒舒服服地坐下三十个人,因为并不常用,所以有一股翻修完一年后的新地毯的气味。一道毛玻璃墙挡住了后面的主办公室。
他从桌上拿起另一张照片,不成调地跟着音乐哼唱,在会议室前面的地板上手舞足蹈。一旦挑中一张照片,他就把它钉在墙上,然后退后一步观察:尸体各个部位放大的照片交叠着,拼出两个巨大的可怖形体,一个是正面,一个是反面。他再次审视着那张蜡色的面孔,希望自己没有弄错,在最终确认哈立德死亡的消息之前可以睡一小会儿。糟糕的是,巴克斯特到现在还没有打电话跟他确认这一点。
“早上好。”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带着粗鲁的苏格兰口音。
芬利·肖警官进来了。沃尔夫立刻停止跳舞,关掉收音机。芬利是这里服役时间最长的人,他话不多,但有一种令人生畏的气势,身上总有股烟草味儿。他已经五十九岁,饱经风霜的脸上,鼻子被打断过几次,从未得到很好的矫正。
他和芬利的关系就像现在的巴克斯特和埃德蒙兹,当初照顾和教导沃尔夫的就是芬利。他们有一个约定俗成的规矩,像芬利这种接近退休年纪的人会让年轻人挑大梁,他只需每个星期在沃尔夫的监控报告上签字就可以了。
“你在用两只左脚跳舞,小伙子。”芬利粗声粗气地说。
“嗯,我更像个歌手,”沃尔夫辩解道,“你知道的。”
“你不像。不过我的意思是……”芬利向墙走过去,拍了拍沃尔夫刚钉在墙上的照片,“你这里有两只左脚。”
“嗯?”沃尔夫迅速翻着那些犯罪现场的照片,终于找到了正确的那只脚,“你知道,我时不时犯点这样的错,就是让你感觉我还需要你。”
芬利脸上露出了微笑:“你当然需要我。”
沃尔夫换好照片,两个男人一起凝视着这可怕的拼图。
“七十年代,我曾参与过一个跟这有点相像的案子:查尔斯·泰尼森。”芬利说。
沃尔夫耸耸肩。
“这人给我们留下一堆残肢:这里一条腿,那里一只手。一开始看似乎是随意堆放的,但其实不是。每个部分都有可辨识的特征。他想让我们知道他杀的是谁。”
沃尔夫走近了些,指着墙上。
“左手上有一枚戒指,右腿上有一道手术刀疤。特征太少了。”
“应该不止这些,”芬利实事求是地说,“一个人能在屠杀现场不留下一滴血,他就不会因偶然原因落下一枚戒指。”
沃尔夫用张大嘴巴打哈欠的方式对芬利发人深省的洞察力表示赞赏。
“要咖啡吗?我还得去抽支烟,”芬利说,“双份浓缩加牛奶?”
“你怎么还是记不住?”芬利匆匆走向门口时,沃尔夫对他说,“牛奶额外加热,双份浓缩,脱脂玛奇朵加无糖焦糖浆。”
“双份浓缩加牛奶。”芬利走出会议室时大声喊道,差点撞上进来的瓦尼塔。
沃尔夫从这个娇小的印度裔女人上电视时的惯常打扮认出了她。为了复职,他接受了无数次复职评估和面试,她出席了其中的一次。他记得她当时投了反对票。
他早该意识到她的到来,因为她就像是从卡通剧中走出来的人物:活泼的紫色运动夹克莫名其妙地搭配着艳俗的橘色长裤。
没等他躲到挂图后面,她已经站在门口对他说话了。
“早上好,警探。”
“早上好。”
“这里好像来了个卖花的。”她说。
沃尔夫不解地看了看占据整面墙壁的可怕的蒙太奇拼图。回过头时,他才意识到她指的是主办公室,里面的办公桌和文件柜上四处散放着大把昂贵的花束。
“噢,这些花已经在这儿放了一星期了。我想是因为穆尼兹案吧。整个社区都送花进来,才搞成这个样子的。”他解释道。
“很高兴看到这里有些变化。”瓦尼塔说,“我找你老板。他不在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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