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一琼安慰他说:“这里是中国最荒僻的地方,他们不会找到这里。这块巨石跟你研究的航母没有关系……”
瓦西里喃喃地说:“但愿没有吧……”他低下了头。
第二天中午,仙山牧场派来的一辆吉普车把夏一琼和瓦西里接走了。
夏一琼在农场的宿舍里养伤,瓦西里时常照顾她。在瓦西里的精心照料下,夏一琼的伤势一天天好起来。
牧场的领导对这两个恋人一直比较照顾,他们没有派给瓦西里更多的活计,有时还让食堂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改善一下伙食。正值三年困难时期,粮油肉等都凭票供应,虽然日子过得苦一点,但是精神压力相对较小,夏一琼把这段时间生活在这个地方,视作中国东晋著名诗人陶渊明描绘的世外桃源。
这天傍晚,夏一琼感觉自己的伤已经痊愈,走动已没有问题,不用拄杖了,于是来到屋外,可是瓦西里不知到哪里去了。
她有一种不祥之感,于是沿着山坡,来到附近的湖边,微波荡漾,鲜血一样的晚霞洒在湖面上,染红了湖水、芦苇荡和岸边的树林。湖面上静悄悄的。
“瓦西里!瓦西里!”她大声地唤道。
没有回声。
深冬的风泻过来,湖面上卷起一圈圈漪纹,枯黄色的芦苇发出一阵阵深深的叹息。
夏一琼走进芦苇的深处,只见瓦西里一个人呆立在湖边,久久地凝视着远处的湖面。
“瓦西里,你为什么不回答?”她埋怨道。
瓦西里依然没有理睬她,就像一尊雕像矗立在那里。
第7章 梅花徽章(2)
他的头发散乱着,随风飘动,两只深陷的大眼睛充满了恐惧。
“瓦西里,你怎么了?”
瓦西里用手指着湖中央。
夏一琼顺着他指引的方向望去,只见在湖中央有一只黑色的野鸭子孤零零地徘徊着。
“你听,它在叫……”瓦西里凄凉地说。
夏一琼努力谛听着,风吹过来,果然有一种野鸭子的叫声,声音隐隐约约,似乎是凄然的哀叫。
“它是从西伯利亚飞来的,这就是我的灵魂!……”他悲哀地说,两行热泪簌簌而落。
夏一琼挽住他的胳膊,“瓦西里,你想家了,咱们回去吧,这里风太大。”
“一琼,你没有看到吗?往年这个时候这里有一片鸳鸯和野鸭子,光灿灿的一片,美极了。可是如今怎么只剩下一只野鸭子,它是多么孤独啊!我看得出来,它是从俄罗斯飞过来的,带着白桦林的方向,带着俄罗斯大地的泥土的气息,可是它是一只离队的野鸭子,大概是受伤了……”
夏一琼经瓦西里的提示,也感觉奇怪,为什么如今只有一只野鸭子在那里呢?往年这个季节会有一群五颜六色的野鸭子在这里自由自在地遨游,有时还会挤上岸去在草丛里嬉戏。更有那些漂亮的鸳鸯在水里自由地追逐,可是如今这些可爱的小精灵到哪里去了?
她感到一阵惶惑,隐隐生出不祥之感。
“它一定是受伤了……”瓦西里喃喃地说着,“噗通”一声,竟然穿着衣服跳入湖中,奋力向那只野鸭子游去。
“瓦西里,危险!水太深!”夏一琼大声叫着,她深知这湖水有十几米深,旁边有个水坝,一望便知。
瓦西里竭尽全力向前游着……
夏一琼大声呼喊,可是竟然发不出一点声音。
她激动紧张得失声了。
瓦西里就要游到野鸭子身边了,离这个小精灵只有3米多远。
那只野鸭子一动不动,朝着瓦西里凄凉地鸣叫。
“砰——”枪声响了,枪手不知躲在什么位置上。
夏一琼的脑子像轰炸开一样,耳鸣使她头晕目眩。
野鸭子沉了下去……
瓦西里也沉了下去……
夏一琼软绵绵昏倒在地上。
“谁在开枪?”
牧场的办公室里,主任提着猎枪跑了出来,屋里的人也都涌了出来。
主任快步跑向湖边,发现了夏一琼,几个人把夏一琼抬到一个高坡上。
夏一琼缓缓醒来,她用手指着瓦西里沉下去的地方,“快,快去救瓦西里,他在湖里……”
“湖里?他到湖里干什么?”主任惊恐地望着湖中央,没有发现任何东西。
几个小伙子脱下衣服想下湖搜索,被主任制止了。“别下去!千万别下去!这里水很深,有十几米,还有漩涡。”
几个小伙子愣住了,你看看我,我望望你,在岸边眺望。
一忽儿,一个小伙子指着岸边,“你们看,那边浮上来一个人。”
大家定睛一看,正是瓦西里,他浑身上下水淋淋的,像个落汤鸡,面色憔悴,左手拎着一只垂头的野鸭子。
“它死了……”他凄凉地说,用手举着那只野鸭子的尸体。
大家围了上去,只见在那只野鸭子的勃颈处发现一个弹洞,淤血已经被水冲走,野鸭子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场长惊慌地问:“这是谁开的枪?”
瓦西里淡淡地说:“也可能是朝着我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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