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克·雷曼倒是很愿意回答问题。他详细地描述了这一家子(父亲很专制,母亲是个受气包,男友很可能是个同志,杰西卡是个“可爱的姑娘”,弟弟就是个熊孩子)。他长篇大论地责难警察局没有好好利用手头的资源,坚持认为他们应该动员“全国的媒体力量”,还得封锁道路。“你们居然连安珀警报3都没发。”
“听起来,你对执法机构很熟悉。”
“我啊,就是个木匠,”他摸了摸额头。“不过我的观察力可是不错的哟。”
劳拉注意到,他面部肌肉紧绷,身体微微颤抖——仿佛肾上腺素过量。他是因为参与到案件之中而兴奋?还是另有隐情?
“你和杰西卡来往多吗?”
“什么?没有。”他犹疑地摆摆手。“我很少见到她。”好好先生的热情突然收敛起来。
“你认识她的朋友吗?也许我能和他们谈谈?”
“我怎么会认识?拜托,我可是个大孩子了。”他的笑容很自信。
“她平时放学回家时,你有没有留意到什么异常的事情?或者异常的人?”
“我都不知道谁来了,谁走了。他们就是一群小屁孩。”
他看上去越发不安。劳拉猜想,也许他在掩饰自己对小女孩的兴趣。
这人有点儿不对劲。她想起巴迪·霍兰说的,CRZYGRL12可能是邮箱地址的一部分,或者是聊天室的昵称。她压低嗓音,操起友好的语调,试图把对方拉拢到同一阵线上。“你说你有台电脑。你知道CRZYGRL12是谁的邮件地址吗?”
他眨了眨眼睛。“什么?”
“CRZYGRL12,也许是杰西卡的邮箱?她有电脑吗?”
“我怎么会知道?”
他语带恼怒。怒气往往是最好的伪装。
劳拉下意识地身子后移,外套底下,枪沉甸甸地压在腰间。她用更轻、更友好的语调问道:“先生,您能说说你都犯过什么事吗?”
他的眼神陡然变了:“你可以给假释官打电话。”
她等着。
“损害财物,”他终于说,语调跟眼神一样锋利。“我闯进前妻家里,把她的衣服撕烂了。”
“是她的内衣。”劳拉说,轻描淡写地,仿佛这是每天都会发生的事情。
“对。是内衣。你问够了吗?”他满腔怒气,看起来块头更大了。
劳拉后退了一步,手放在腰间。“先生……”
他猛的冲到她面前,动作如此迅速,她不由得又向后退了几步。他伸长脖子,像个军事训练官一样怒吼。“我说,你问够了吗?”
“够了,”劳拉尽可能地保持冷静,内心却慌乱无比。
他瞪着她,眼睛像两团蓝色的火焰。
“很好。”他动了动脑袋,加重语气,然后走回自己屋里,狠狠摔上了门。
劳拉静静地站了将近一分钟,羞愧、愤怒使肾上腺素在身体里激荡。她的反应很合理——后退,以便腾出空间来拔枪——但她不由自主地感到自己示弱了。维克多会像她一样后退吗?
雷曼显然被自己的行为所鼓舞——他觉得自己已经获胜了。劳拉望向雷曼的房子,房子一侧的百叶窗有点动静。他在观察她。劳拉直起脊背,尽量不动声色。她先前有件事情要做,是什么来着?
去查拐弯处的房子,没错,可能有居民看到了什么。
她沿着公路行驶,边开车边扫视两旁的路面,小心不轧到太多的柏油路。她知道自己不大可能发现任何有用的东西。大家普遍的看法是,杰西卡是在放学回家的路上被掳走的,她当天可能根本没踏上过这段路。但劳拉还是观察着路面,试着集中精神,不去理会背后雷曼的目光。往北走了大约一百码,她发现路的左侧有一块空地,空地边上还有一条岔道。有几辆车在那儿拐过弯。
头一所房子藏在红木栅栏后面,院子里有条狗冲她狂吠。劳拉敲门,但没人回应,她把名片塞进门里,还留了张纸条,让屋主回家后联系她。
第二所房子是座灰绿色的平房,离大路比较远。窗帘拉上了,院子里的冰柜发出水泥车一样的声音。她依稀听见屋里电视开着,但仍旧没人应门。这年头,很多人都不应门了,可能是出于安全考虑。她又留了张名片。
开车返回的路上,劳拉停下来观察岔道口的轮胎印。许多印迹重重叠叠,但其中一组让她特别留意。从轮胎印的深度来看,这是一辆重型车。她在大路的另外一边也找到了同样的印迹;车主显然在大路上变过道。
泥土已经干透了,轮胎印变成了坚硬的浮雕。用来倒模再合适不过了。
劳拉蹲下来,盯着地面看。这车是双胎轮,就观察的情况看,车的底盘非常宽。
像是房车的底盘。
阳光像烙铁一样炙烤着她的脖颈,苍蝇四下飞舞,不时触到她的面颊和胳膊,痒痒的。眼下无法确认这些轮胎印是否来自房车,说这车就是吉特在酒坊谷街上看到的那辆就更是牵强。劳拉知道弗兰克·恩特维斯托在这种情况下会说什么。要是拿不准,就查到笃定为止。
她从丰田越野车上取出一卷黄色的警戒条,将岔道口的区域围起来,然后给警局打了个电话,找努恩警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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