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直起身来,感到腰部一阵疼痛。一直持续的阴天过去了,猛烈的阳光从南向的窗户射进来。空气令人窒息,尸臭简直难以忍受。维克多和巴迪用维克多带来的曼秀雷敦薄荷膏来抵抗臭味,但劳拉拒绝了。经验告诉她,尸臭会附着在薄荷膏上,跟着他们离开犯罪现场。她用嘴呼吸,但仍然能感到死亡的气息在舌尖、鼻间和皮肤上逡巡。
维克多低着头道,“我的天,他下手够重的。”重击折断了加里•斯蒂特勒的脖子,尽管伤口在头部的侧面。就那么一击,几乎让他身首异处。
“凶手一定早就认识这个地方,”巴迪说,“从大路上根本看不见这些小房子。”
“可能吧。”劳拉保持着语调的平稳。
巴迪以为自己占据了主动,便继续推进:“我认为他早就认识他们,他想要杰西卡,她符合他的幻想。我估计,他跟踪了这俩孩子,或者早就知道他们有这个小窝——”
“前提是这确实是他们的小窝。”劳拉能感觉到汗顺着头发滴落。她真想立即离开这座小屋。她迫切地需要回到自己车里,掏出包包,用清洁剂猛擦手和脸,给干涸的嘴唇抹上润唇膏。
“假如这确实是加里的小窝,凶手一定知道他们俩常在这儿逗留。他肯定潜伏在周围,等待时机。我觉得这都是有预谋的,”巴迪说。
“但我还是想不通,那条连衣裙是怎么回事?”维克多问道,“他费那功夫干嘛?他把加里随便地扔在这儿,就像外面路边的那些垃圾,但他小心地清除了杰西卡身上遗留的痕迹。”
巴迪说,“他以为没人能找到加里。所以他把加里搬到这屋里来,这小屋离大路最远。没人会来这儿。所以我才觉得他是本地人。他认识这个地方。他动作很快,把孩子搬到这儿,然后放在事先就找好的地方。”
“然后呢?”劳拉问。
巴迪望着她,然后眯起眼睛,“他把杰西卡带回自己的老巢。”
“所以,当时他把车停在大路上?”
“估计是吧。”
“他就不怕别人看到他的车吗?或者看到他带着女孩儿回到大路上?”
“他很大胆——这是你自己说的,他把她装扮成那样,然后放到城市公园里。如果你不喜欢这个猜想,他也有可能在这儿当场奸杀了她,然后当天晚上又折回来,把尸体清理干净,放到城市公园里。”
“为什么呢?”
“挑衅警方。向我们显摆他有多厉害。”
巴迪的猜想挺符合逻辑的。不过,她还是拿不准。昨天她花了很长时间跟亚利桑那州的同行聊这个案子,没有任何人见过类似的案件。不过有个来自安迪科特电话留言,他是加州印迪奥市的警察。她今天给他打过两次电话,都没接通。还得接着打。
劳拉认为,即便凶手真是本地人,他也没在这儿住多久。最多一两年。她确信他之前犯过类似的案子。罪行是逐渐演化的。
那片牧豆树的叶子也让她困扰。她在这附近没看到过牧豆树,这儿海拔太高了。
还有露天音乐厅的火柴盒,内侧用大写字母写着CRZYGRL12。“他为什么留下那个火柴盒呢?”
巴迪瞪着她,“我们不能确定那是他放在那儿的。”
巴迪在试探她。
“没错,我们不知道是不是他,但有可能是。我们不能放过任何细节。火柴盒可能跟互联网有关系。”
“可能他是通过互联网认识杰西卡的。”
“你刚刚说他是本地人,本来就认识杰西卡。”
“他是在本地认识杰西卡的,通过互联网联系。他们可能是网友。”
她能觉察到巴迪火气上来了。维克多在偷笑,那是他今天第一次笑。维克多理解巴迪的挫败感,也许甚至是感同身受。他常常说,劳拉看问题过于客观了。
“再说,”巴迪补充道,“我问过她的老师。他们对学生用电脑非常小心,总是密切监控。不可能有人在网上诱惑她——老师会知道的。我认为CRZYGIRL12跟这个案子根本没有关系。”
劳拉不愿费劲回应,径直走出小屋。屋里的恶臭让她难以忍受,更难忍受的是巴迪·霍兰德的态度,他那几乎不加掩饰的敌意。他总是话里话外暗示大家,是劳拉把火柴盒放在那儿的。
别分心。
她跨过黄色的警戒线,从这里,她能看到大路上的垃圾桶。技术人员已经清空了垃圾,并送到图森的实验室去检验,尽管他们并没在垃圾中找到任何跟加里之死有关的东西。
劳拉希望能找到染血的毛巾或者衣物。有证据表明加里的头曾被包扎过,为了防止血流得到处都是。这跟劳拉的猜想吻合,加里是在别的地方遇害,然后被搬到这儿的。
凶手可能带走了包扎伤口的衣服或毛巾。也许他知道指纹会留在布面上,也许只是谨慎的本性使然。
他还是非常小心啊。
有一点她赞同巴迪的说法:加里碍事了,而凶手事前没有料到。他花了点功夫把加里的尸身藏好,不过实在太匆忙,没法彻底清理现场。
他犯了个大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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