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他是去调动增援了。
她听到厕所冲水声,副警长居然使用犯罪现场的马桶。
等他出来,她要好好教训他一顿。
然后劳拉意识到:我没有资格在这儿。她不是负责这起案件的调查员。这是弗洛里达州警方的管辖范围。
但劳拉不能离开,她不能让安迪·笛卡尔自己一人待在这里。
当天下午晚些时候,劳拉和加利克瑟开车到塔拉哈西,到弗洛里达州执法部门的地区办事处作案件的情况说明。在此之前,他们将犯罪现场的工作移交给了弗洛里达州警察局两名探员。一路上,劳拉和加利克瑟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不发一语。旅途中风景给了劳拉慰藉。当天早些时候下过雨,路边的青草因此是耀眼的黄绿色。阳光洒满树木,柏油路也金光闪闪。劳拉回头看着夕阳,直到天边的云朵从橘红变成樱桃红,又变成暗紫色。
安迪▪笛卡尔再也看不到落日了。
在弗洛里达州警局,劳拉尽可能清楚详细地做了陈述。她结束的时候,特员杰克·麦克莱伦关掉录音机,冲她微笑了。劳拉发现他很爱笑,但不明白为什么。
“已经够了,你可以走了。”
去哪里呢?劳拉在心里想。她想象自己打车去塔拉哈西机场,换票,然后登机。或许在飞机越过密西西比河时缀饮着鸡尾酒,不再管南部这里的事情。就当在弗洛里达州做了一次短途旅行,将阿巴拉契科拉警局和逝去的生命抛到身后。
但那不是她。“还有取证的环节,我们必须处理妥当。”
“不用担心”,杰瑞米▪柏特丝道,他是杰克·麦克莱伦的搭档,是个大块头黑人,头发剃光,身着昂贵的西服,“我相信我们能做出适当的安排。”
这种花哨的人就会说这样花哨的话。劳拉说,“如果你们在现场找到电脑,我们需要对电脑取证。”
“没问题”,柏特思说,“我们这儿的人很棒,可以进行计算机取证。”
“我希望你们可以把电脑送到我们在凤凰城的公共安全部刑侦实验室。”
麦克莱伦插话道,“首先,我们还不知道戴尔▪伦迪是否有电脑。但如果贵部按流程提交申请,那么,在不影响我们办案的前提下,你们审查相关证物的申请获批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我想进德▪塞鲁家的房子看看。你明白的,我们有其他的案件牵涉其中。你们可以调查其他方面。”
“我并不反对”,柏特思说,“你可以跟着我们的人进去,但……”他看了看表,“你最好快点过去,我担心他们已经进去了。”
劳拉心中涌起一阵难以掩饰的反感,“但愿他们不会干出打开暗门这种蠢事。”
和伦迪家神秘的房子相比,德·塞鲁家的房子看起来很正常。廉价的普通家具,大量的指纹,没什么特别的。屋里有一张电脑桌,一台廉价的打印机,拔断的电话线路,一个电涌保护器,但一台电脑都没有。
又一次,劳拉觉得伦迪不会回来了。他留下这些家具,但带走了所有的个人文件:支票簿、账本和相关的个人记录。电脑桌上铺着方形油毡,有一部分磨损较轻,劳拉推测那儿原先应该放着文件架。
这地方像一艘弃船。
首先进入德▪塞鲁家的是弗洛里达州警局的防爆组,他们穿过伦迪家暗门后的的隧道,绕过了部署在那儿的霰弹枪,边走边寻找陷阱,但什么都没发现,除了位于德▪塞鲁家工具房的地板上的、与隧道另一头类似的暗门。
劳拉猜想,伦迪或许预料到了德▪塞鲁家的房子也会被搜查,因此事先做了应对的安排。
她从未感觉如此疲惫,或许因为这虽是她负责的犯罪现场,但她却像一个客人。她可以收集证据,但总是受到弗洛里达警局人员的监视。她很恼火——丧失控制权的时候,她总是无法施展拳脚。
次日傍晚,他们完成了对德·塞鲁家的搜查。劳拉感到饿了,便到市场街的熟食店买了一份法式三明治和一瓶水,带到巴特利公园。这是她当天的头一顿饭。
吃完三明治,劳拉走上长长的码头。傍晚的海湾吹着轻微的海风,空中散发着雨水的气味,太阳在云中穿梭,天空的颜色在深蓝和红铜之间变换。渔船们——劳拉估计它们中很多都是出租的——在夕阳中返程了。
劳拉很困惑,为什么戴尔▪伦迪要修那条隧道呢?如果说他想保护德·塞鲁家,难道他真的认为这种陷阱能够阻拦警察吗?或许只是为了杀死进入其中的人——为了显示他能做到。
或许是因为这房子令他难堪,因为这房子折射出他是怎样的一个人——对明妮的迷恋;那维多利亚式的客厅,像是一座纪念母亲的神龛;他和母亲一起缝纫的记忆。或许他想伤害那些妄图了解他的私生活的人。
无法确知戴尔·伦迪在想什么。
明天早晨他们会再次搜查隧道,也许那时她会找到答案。她母亲曾说过,有些人天生冷血无情,眼下劳拉开始相信,戴尔▪伦迪做这些事,也许只是因为他就是那种冷血无情的人。
等他们将来见面了,劳拉一定要问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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