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撤谎吧?只要我说出口的,就一定要认真干好。”那个奇怪的男人一边拄着一根很粗的手杖,一边紧紧地盯着山野夫人的脸,说道。
“我干的可是玩命的差事,无论什么事我都会干到底的,哪怕是比这还要危险的事。好了,让我听听你的回答吧。你答应我的请求吗?怎么样?”
“不行。我既然来了,就无法挽回了。”夫人带着哭腔说道,“一定是已经真相大白了。况且,请的是明智,那个人很可怕,好像一切他都已经了如指掌了。你也是的,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我呢?起码在我请明智之前。”
“明智?哼哼……”奇怪的男人冷笑道。
“那个家伙又怎么样?我一点都不怕他。事到如今,只能说是你不好。你看不起我,不把我放在眼里。你当然不怕,光是在嘴上说说,我们可是要付诸行动的。事已至此,诉苦又有什么用?千万不能绝望。一切秘密,尽在我的掌握之中。即使他们知道三千子被杀,可是到底是谁杀的,尸体在哪儿?无论是警方还是那个私家侦探,都不可能找到的。因此,不要有任何担心。”
小雪尽量向他们两人靠近,躲在字碑后听他们窃窃私语。与其说她害怕,倒不如说充满了好奇和一种正义感。而且,平时与自己身份地位截然不同的、让她敬畏的百合枝夫人,此时竟然有这种近乎犯罪倾向的怪异行为,这也让她感到异常兴奋。她因为愤怒,浑身不停地颤抖着。
“因此,你尽可以放心。只要我不去惹他们,一切都可以万事大吉。你今天是找什么借口出来的?”男人压低声音继续问道。
“我是说去西门町,马上就回来。”夫人断断续续地答道。
“是你伯父家吧?那么两三个小时没有关系的。出租车就在大堤上等着,和我一起去吧。两小时之内一定让你回去,不要害怕。可是如果你要是拒绝我的请求,那事情就不好办了。我会把这所有的一切都揭发出来,你也会身败名裂,生不如死。所以,你必须答应我。被那个家伙猜测到了,也只能自认倒霉。好了,时间不多了,快点决定吧。我已经不能再等待下去了!”
“我真没想到你竞然是这样一个人。表面上一副大彻大悟看破红尘的嘴脸,骨子里却是个可怕的无赖。”夫人叹息道,“我真是别无选择了。只要你能严守秘密,我愿意牺牲一切。可是你如此强人所难,就不怕良心受到谴责吗?无论如何,我也不会喜欢像你这样的男人的。”
“哼哼哼……”奇怪男人压低嗓门,发出一阵可怕的笑声。“我足足等了十年。或许你不知道,长期以来,我一直思念着你。你知道我忍受了多么巨大的痛苦吗?我曾经有过多少荒唐的企图?今天,一切我都会如实相告的。哼哼哼,你一定感到很吃惊吧?要是让你知道思念你的那个男人的真面目,你一定会吃惊得要死。可是,这一次,我是多么幸运啊!要不是发生了这件事,我恐怕一辈子也不会有机会表达我的痛苦的思念了。好了,详情到那边再说。总之,你只能跟我走。”
那个男人说着,很自信地出了寺门,向堤上走去。山野夫人仿佛已经丧失了自制力,完全被另外的一种意志控制了似的,很顺从地跟在那个男人的背后。
从三围神社,沿上游河堤走了大约50米,有一处千疮百孔的空房子。在房子的背后,停着一辆车。
因为车灯没有打开,只能看到空房子的一部分。那个奇怪的男人一走到那里,就挥手招呼山野夫人。山野夫人一过来,便被那个男人塞到了车子里。男人和司机嘀咕了几声之后,便也钻入了犹如黑箱般的车子里。
汽车发出一阵嘈杂的声音,沿着不见一丝人影的坡堤,飞也似地消失在吾妻桥上。
小雪躲在背阴处,很失望地目送着汽车离去。她确实已经无能为力了,只好回去。但是,起码她记住了必须向河野报告的两件事:其一,她记住了把夫人带走的那个神秘男人的车牌号一二九三六。另外,那个神秘男子的长相、声音,特别是他与众不同的走路姿势,都酷似她所知道的一个人。
小雪感到十分恐怖,以为是自己的大脑出了什么毛病。可是,从刚才那个人走路时一瘸一拐的样子,确实很像一个人。就连肩部的特征、拄杖时的姿势,还有其它的一切,都十分相像。小雪因为要把了解到的情况打电话告诉明智,便匆匆忙忙地回到了山野家。
载着神秘男人和山野夫人的汽车,沿者宽阔的大道和细窄的街道转了几个弯,停在了一处寂静的街角。出发时,因为车上的窗帘是拉上的,所以山野夫人根本不知道自己会被带到什么地方。她几次问要把她带到哪里,神秘男人只是一味地冷笑,丝毫不理睬她。
“喂,到了。”
车一停下,男人就催促夫人下车。与出发前相比,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变得沉默寡言。
夫人下车时,想确认一下街上是否有自己熟悉的东西,便定晴环视了一下街上稀稀拉拉的行人。可是,他们要去的是她完全不知道的地方。她似乎并没有感到自己跑了多少路,但是眼前的情景,却让她觉得好像到了一个非常遥远的乡镇。
男人用力地拄着拐杖,拖着腿却走得出奇地快。虽然他既不说话也不回头看,可是夫人也只好跟在他的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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