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见他们在什么地方。”
“在卧室,就在我隔壁,我想,不管怎么说,他希望我听到。”
佩吉看着炉火,“你一定恨他,直到现在。”
他感觉到她肩胛骨动了一下,耸了耸肩。“我什么感受也没有,我确实没有想到他,现在已经好了。”
佩吉知道,问这些没有用处,“哈里斯怎样分析你的感受?假定有这种感受的话。”
特瑞平静下来,“我没告诉她。”最后她说。
“为什么不说?”
“我不能说,”特瑞转向他,“很难解释,克里斯,似乎我害怕说出来。”
“害怕什么?”
“我不知道——主要是直觉上害怕,似乎我还坐在桌边,看着父亲,希望不要激怒任何人,好好吃完一顿晚饭。”她似乎自顾自地摇摇头,“在学校,我总是最安静的一个,很有意思。就好像如果我不惹麻烦,并且得到了好成绩,人们就不会发怒。他也不会发怒。”
“在这一切中你妈妈处于什么位置?”
“她爱我!”第一次,特瑞的话听起来像是在辩护,“她没法改变他,就是这样。”
“这样没法生活,特瑞。”
又轻轻耸了耸肩,“许多人就这样过了,结果是到最后我一切都很好。”
佩吉又沉默了。他怀疑她真正记起的到底能有多少?“你又去找哈里斯了吗?”
特瑞又饮了口康涅克,用手托着酒杯。“我走时,我不想再回去,我讨厌告诉她这些材料,除了告诉你一些事,”她顿了一下,“不过我会去的,我得信任丹尼斯——上帝知道我一直没有帮助艾勒娜,我不能让她老这样下去。”
佩吉望着火炉,火星劈叭溅起,室内暖和得催人入睡。“选个时间,特瑞,你应该向哈里斯讲清你的梦,哪怕只是为了该死的那件事。”
特瑞犹豫了一下才说,“也许我会去的。我只是不想谈论这类事。至少今晚上不想谈。”
最好的反应,佩吉想,就是保持沉默,她的话语中似乎后悔给他讲了这个梦。不过,随后他吻她时,她嘴唇的反应却是感激的乐意的。
他们到了楼上佩吉的卧室。
特瑞脱下衣服,月光下,她身体的曲线柔和流畅,他的第一次触摸把它带入了生活之中。
佩吉把她搂近。有这么多女人,他想,只有特瑞和他这么每一次皮肤贴着皮肤,就像回到了家中。这是一个他从没有呆过的地方,从没人发现过。
他能感觉到她的心跳。
“我爱你”。特瑞说。
席子清凉爽快,不用更多的语言。
事后,她头发散洒在枕头上,伸展着一只胳膊,一副梦中惊醒的样子。
她的呼吸平稳均匀。
过了一会儿,她睡着了,他端详着她。他经常这样做,似乎在作为妇人的特瑞的脸上他可以辨别出作为孩子的特瑞,而且似乎能看到推动她摆脱如此众多麻烦的力量。他为这种力量而感到骄傲,这种骄傲远远超出她的理解,也许有一天他们会有他们自己的孩子;佩吉知道,他会怀着对特瑞深深的爱来爱着这个孩子。而且,他对她俩的爱要远比他以前的任何爱心要来得更深。
佩吉扭了扭头,看了看夜光钟表,十一点十五分,他可以让她多睡一会儿,可是他自己睡不着,即使本来他能够睡着。
他从床上起来,看了看特瑞,她的脸上没有睡醒的迹象,他很快穿上短衣。
过道里,卡洛的房间没有灯光漏出。佩吉静悄悄地穿过房间,下了楼,过了厨房,钻进了车库。
一股水泥垃圾,潮湿的朽木的霉味。车头指向他藏东西的地方:一大堆煤渣后,垃圾堆头儿上有一块儿隐蔽疏松的地方。
佩吉跪了下来,费力地掀起疏松的垃圾块儿。
还在那里,尽管沾满污垢。佩吉抬起手,拉了一下灯绳,灯亮了,手中是一包牛皮纸包的日记。
字体纤小隽秀,显然是一位女性写的,字写得很密,有些混乱,昏暗的灯光下,佩吉读完了最后几行,沉思了一会儿——尽管他已经读过了好几次。
很难相信没有副本。不过随着时间一天一天流失,似乎很有可能是这样的了。
明天,卡洛上学后,他必须找一个更安全的地方把它放起来。
佩吉把日记又放回原处,穿过屋子又溜回了房间。
卧室里,特瑞的头在枕头上动了几动。喉咙里发出了几声轻微的叫声。
佩吉曲膝跪到她身边,她的下颚动了几动,眼睛仍然紧闭着。
佩吉轻轻地吻了吻她,又支着头端详着她的脸。
特瑞的眼睛猛一下子睁开,她满怀恐惧地盯着他。
“是的,”他轻声说,“克里斯,您忠实的护卫骑士。”
她瞪着眼睛,身体发抖,她厌恶地轻轻叫了声“天啊。”
“又做梦了?”
“没错,请,别说一个字。”
他静静地坐在她身边,她的呼吸仍然很快,她用一种冷静、清晰的声音说,“真是操蛋,克里斯。”
佩吉抓着她的手,“你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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