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她走后,谈心和往常有些不同。
他把落地镜搬回了原本的位置,然后就抽着烟,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我开玩笑说:“真是没想到,她这些年来竟然一直坚持联系你,我还以为你俩只是去年碰巧重逢而已。这种事情你干吗瞒着我,不符合你的性格啊!”
谈心沉默不语。
我继续调侃道:“而且大学时你在她崴了脚的时候帮助了她,恰好弥补了她童年的那个遗憾,多少爱情就是这么擦出火花的啊!”
谈心还是不说话,沉默许久之后吐了个烟圈,忽然开口了。
他说:“其实我第一次见到她,并不是崴脚的那次,而是要更早。那是我刚上大学不久的时候,有个小鹿一样可爱的女生匆匆忙忙赶去上课,结果撞到了我的怀里。”
我笑道:“该不会也撞到了心里吧?”
谈心没有回答,只是感慨道:“这就是记忆啊!人们永远只会回忆起自己想要的回忆,至于其他的,全都成了别人的故事。”
在那之后,季小鹿又来过诊所三次,强化了一下治疗效果,然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只有谈心收到了一段季小鹿发来的视频,内容是她坐着电梯反复徘徊在顶层与底层之间。
她开心得像个孩子。
夜里,“放纵吧”。
我似乎已经被谈心带坏了,每当解决完案例都会来这里“消遣”一番。用他的话来说这叫洗涤心灵,顺便把病人带来的心理垃圾处理一下。
可是在我看来,他纯粹就是没钱喝酒,找我付账,仅此而已。
谈心一杯又一杯地往肚子里灌着酒精,而我则在四处打量着,试图寻找那道熟悉的身影。
“想小姑娘啦?”谈心坏笑着说道。
我:“只是想看看她现在情况怎么样。”
谈心:“我看那姑娘不错,模样标致,身材也好得很……嗝,你俩挺配的。”
他打了个酒嗝,臭不可闻。
我极其嫌弃地用手在鼻尖扇了扇风。“你少喝点儿,一会儿我可不负责把你送回去。”
谈心:“扯淡!老子那天让你送我回家就是为了让你记路,以后送我回去就更方便了!”
我:“虽然你一贯如此,但偶尔也要点脸行不行?”
谈心:“我有脸,再要脸就是二皮脸啦!”
真是……没法交谈!
我气急败坏地看向另一头,终于找到了黄文芷的身影。她似乎也看到了我,但却丝毫没有过来打招呼的意思。
或许对于她来说,我就是个麻烦吧。
这时谈心已经趴在了桌子上,可手仍在不由自主地摸索着酒杯。
我实在是看不下去,干脆结账走人。他腆着脸趴在我的背上,一只胳臂还用力搂住我的肩膀,生怕我把他丢下不管。
陆大川看到他这副死样,没好气地骂道:“这种人就应该泡在酒精池子里醉死!”
我扛着这么个一米九的大汉,有些费力地回应道:“我赞同,你去找个合适的酒精池子吧,找到了和我说一声。”
陆大川:“有这么个工作搭档,真是辛苦你了。”
我:“倒也还好……反倒是你,你当他助理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竟然这么恨他。”
陆大川:“老子给他当了足足九个月的医生助理,一分钱都没拿到过!你说我该不该恨他!现在老子翻身了,老子开了酒吧,他却是个酒鬼,真是风水轮流转啊,快活!”
说完,陆大川冲着谈心屁股就是一脚,这货顿时更加用力地趴在我身上,险些把我压倒。
“消消气,消消气。”告别了愤怒的陆大川,我赶紧带着谈心离开了“放纵吧”。
我费劲地扶着这货,走一步都要费好大力气,好不容易走到了停车场,却突然感觉有人跟在后面。
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莫名其妙地想起了上一次谈心喝醉,也是在“放纵吧”,他抱着马桶疯狂亲热,而我也为了他用酒瓶子打晕了一个黑衣人。
说曹操,曹操到。
有时候人真是最怕什么,就最容易碰到什么。
深夜的停车场很僻静,几个黑衣人手里拿着铁棒纷纷现出了身影,看样子他们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一看这副装扮,就算是用屁股我也能猜到,这帮人是那个被谈心玩弄感情的女人派来的,看样子这次他们没有带走谈心的意思。
他们……单纯为了揍人。
“醒醒,醒醒,来大事儿了。”我推了推靠在我肩膀上的谈心。
这货吧唧着嘴说:“再来一打,老子没醉!”
我抽了他一个大嘴巴子:“赶紧醒醒,要挨揍了!”
话音刚落,那几个黑衣人就挥舞着手中的凶器冲了过来。
谈心还是迷迷糊糊地没有清醒,无奈之下,我只能一把抱住他的头部,尽量用自己的身体保护住他。
挨打事小,可别打傻了啊。
从小到大,我还是头一次卷入打架斗殴的事件中,所以脑子一片混乱。
关于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我只隐约记得几个片段。第一个片段,是我怀里抱着谈心,被那群人摁在地上一顿毒打,而且胳膊还被棍子重重抽了一下,疼得险些晕过去。第二个片段,是谈心终于清醒了不少,像个软脚虾一样站了起来,结果又被那群人一顿暴揍。第三个片段,是我狼狈至极地开车送谈心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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