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忆夜想曲_[日]中山七里【完结】(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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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法官终于也入庭了。书记官一声令下,所有人都起立敬礼。身穿法官服色的三个男人之中,站在正中央的是三条护审判长。由于他面色慈和,许多被告都曾期盼他能做出宽宏大量的判决,但那其实只是外表而已,其实他是个相当冷酷的法官。御子柴事前的调査,也证实了这一点。这些年来法院判决有严罚化的趋势,但早在那之前,这个法官就经常对恶行重大的被告作出相当严峻的判决。

  御子柴一边看着三条一边思索,这场审判的胜败关键,就在于能不能说服眼前这个男人。过去御子柴擅长使用的是颠覆检方论点的辩护手法,因此这次的方向对御子柴而言实在有些不拿手。

  「本案即将开庭,在那之前,我要问辩护人一个问题。」三条说。

  「是。」

  「你为什么没有提交开庭陈述要旨?」

  「真是非常抱歉,审判长。与证人沟通花了太多时间,以至于来不及提交书面报告。请容我在此进行陈述。」

  「好,请说。」

  御子柴站了起来。

  这就像是下达了宣战通告。

  「辩护人主张被告津田亚季子无罪,请求撤销原判决。」

  旁听席上产生了轻微的騒动。岬瞪了御子柴一眼。

  「一审无视于被告的实际状况,对于其杀人动机仅是推测。本人将在本庭针对此点,证明被告并不具备杀人动机。」

  「只是证明不具备杀人动机,也没办法主张被告无罪。」

  「关于细节,将在辩护过程中一一说明。」

  「那么开始吧。」

  「我想申请传唤第一名证人。」

  法警领着要藏登上证人台。

  「证人请先告知姓名及职业。」

  「我叫津田要藏,是地方小区的民生委员。」

  要藏的口气有些紧张,不过这怪不得他。由于亚季子坦承犯案,一审时要藏并没有被列为证人。虽然御子柴事前已跟他讨论过证词内容,但检察官等等也会进行反方询问,想必这让要藏相当不安。

  「你是被害人津田伸吾的父亲?」

  「是的。」

  「你住在伸吾家附近?」

  「是的,距离相当近。以我这个年纪,依然能够徒步往返。由于伸吾的老婆在外头工作,白天经常只有两个孙女看家,所以我常常去串门子,关心一下她们。」

  「你说只有两个孙女看家,但伸吾也在家,不是吗?」

  「伸吾总是躲在房里,一步也不肯外出。他既不做家事,也不做任何在家兼职的工作。只要亚季子不在,家事全由孙女们负责。」

  「是谁教会她们做家事的?」

  「应该都是亚季子教的。不止是家事,在我这老人家的眼里,这对孙女可是非常有教养的。」

  「这么说来,亚季子确实尽到了身为母亲的职责。那么伸吾呢?他又教了什么?」

  「什么也没教。他只是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对着计算机画面,几乎不跟家人说话。像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负起教育后代的责任?」

  「这么说来,他完全不肯工作,也不照顾小孩?」

  「他是个只会吃饭的废物。」要藏露出苦涩的表情。在法庭上说儿子的坏话,想必令他相当不忍。「他整天只想不劳而获,不肯脚踏实地挥汗工作。嘴里口口声声说什么这是起死回生的投资,其实说穿了不过就是赌博。他是个只会作着一夜致富的美梦,把所有钱都投入不熟悉的赌博当中的大蠢蛋。」

  「家人之间是否起过争执?」

  「那不是争执,而是伸吾单方面的暴力行为。不止是亚季子,就连孙女们也常常遭到毒打。」

  「能不能说得具体一点?」

  「刚开始的时候,他只是对着家人破口大骂……但是自从亚季子开始在外兼差后,他就出现了暴力行径。或许是他觉得自尊心受损吧。赏巴掌成了家常便饭,有时还会以拳头殴打脸部。每次我到他们家,亚季子脸上多半都有遭殴打的伤痕。」

  「很严重的伤吗?」

  「瘀血发黑,应该是打得相当狠。」

  「是否严重到可能担心自己的性命安危?」

  「审判长!」岬立即举手。「这是刻意误导。被告是否担心性命安危,只是证人自己的臆测。」

  「只要有明显的外伤,就能推断暴力的严重程度,这项证词可以成为判断的依据。」

  三条朝御子柴点点头,说道:

  「抗议驳回。辩护人,请继续。」

  「证人,你刚刚说连女儿们也常常遭到父亲的毒打,能具体形容一下严重程度吗?」

  「小孙女伦子才刚满六岁,有次我看她脸上破了皮,问她为什么,她说是伸吾捏伤的。」

  「捏到破皮,肯定是相当用力吧。」

  「大孙女美雪更惨,被打得嘴唇都流血了。」

  「你没有报警?」

  「一来是不希望家丑外扬,二来是亚季子要我别这么做。她哭着跟我说,不希望让丈夫变成罪犯。既然她都这么说了,我也没有立场干涉。我只能央求住在隔壁的齐藤先生,随时帮我注意伸吾家的动静。」

  「伸吾的暴力行为越来越严重,甚至危害女儿们的安全,被告是否曾保护女儿?」

  要藏正要回答,岬却抢着说道:

  「抗议!审判长,辩护人问这问题并非有凭有据的事实,而是证人的主观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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