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诊断,不是推测。从客厅、厨房及本人寝室,就可以诊断出这个结论。」
「能不能说得具体一点?」
「客厅所有家具的边角,都经过圆弧加工。而且一般来说,客厅会有个放置剪刀或小刀的笔筒,但是在画面里完全看不到,显然尖锐的东西都被收藏在平常看不到的地方了。寝室也有着相同的现象,完全找不到尖锐的东西。」
岬听着沟端的解释,迅速翻看手边的捜査报告。每一张现场照片,都符合沟端的说明,岬早已有些看傻了,但为了求真求实,他还是忐忑不安地举手问道:
「证人,边角呈圆弧状的家具及家中用品都是很常见的东西,而且把文具收藏在固定地点对爱整齐的家庭主妇来说,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光从这些就判断被告患有尖端恐惧症,会不会太武断了?」
「不,只要是病患平常不会进入的房间,例如家人的寝室,尖锐的物品或小刀类都被胡乱放置在显眼的地方。病患看得到的区域,以及病患看不到的区域,这两者之间的差距相当大,你应该也看得出来吧?换句话说,这是病患为了避免发症而采取的手段。同样的现象,在厨房里更为明显。」
御子柴机灵地将屏幕上的照片更换成厨房的照片,沟端指着一点说道:
「请看这个收纳柜,里头一把菜刀也没有。别说是菜刀,连调理用剪刀也没有,我从来没看过像这样的厨房。」
微波炉旁的切削机,原来是基于这个理由而存在。并不是为了方便女儿们调理食物,而是被患有尖端恐惧症的亚季子拿来当成菜刀的替代品。
御子柴问了一个即使不问也知道答案的问题:
「这么说来,被告因患有尖端恐惧症,所以不敢拿菜刀,是吗?」
「别说是拿,恐怕连碰也不敢碰一下。她将防止尖端恐惧症的措施做得这么彻底,可见得症状相当严重。」
就是现在!
御子柴立即又问:
「那么,被告有没有可能拿小刀刺杀她人?具体来说,是瞄准了毫无防备的后颈,在相同的位置上连刺三刀。」
「倘若闭着眼睛乱抓,或许能抓住刀柄。但一察觉那是前端尖锐的凶器,就会怕得全身酸软无力。照常理来想,应该是做不到才对。」
「你不要胡说八道!」
亚季子甩开法警的手,奔出被告席。
手掌即将碰触到沟端之际,御子柴闪身挡在两人之间。他从怀中掏出某样物品指向亚季子。
那仅是枚平凡无奇的书签。
但是材质为金属制,而且前端有些尖锐。
御子柴这个举动发挥极大的效果。亚季子一看见书签的尖端,蓦然一声惊呼,不仅转过头,整个人蹲在地上。
在一片寂静的法庭内,强迫症病患蜷曲在地上,宛如得了疟疾一般不住打颤。三条与岬目瞪口呆地望着亚季子的反应。他们的眼神,已不再是注视冷血杀人凶手的眼神。
御子柴心满意足地收回书签。原本只是担心沟端的证词不够具有说服力,所以才准备了这个小道具,没想到效果远远超越预期。
「审判长,正如你所见,被告如今依然为强迫症所苦。别说是拿起小刀,就算是靠近恐怕也不容易。由此可知,被告绝对不可能犯下此案。」
「但……但是……凶器上确实有着被告的指纹。」岬心下早已慌了,甚至没想到应该先向三条审判长请求发言。
「多半是被告在凶手使用完小刀后,闭着眼睛将小刀拿了起来吧。被告想要擦去使用者的指纹,却因而沾上了自己的指纹。被告这么做,完全是为了掩护凶手。她擦拭了凶器上的指纹后,将丈夫的尸体搬到脱衣间,并且开始清洗浴室墙壁。没想到就在这时候,要藏走了进来。被告不敢说出真正凶手的身分,而要藏依现场的状况,先入为主地认定被告就是凶手。」
「照你这么说,她想掩护的凶手到底是谁?」
「我也不知道。不过,可以依逻辑来推测。」
「什么意思?」
「我刚刚提过,被告的家里有人发生了性行为,那个人并不是被告,但被告知道这件事。倘若这件事是伸吾遭杀害的肇因,那么被告一定相当清楚凶手的身分与行凶动机。」
「别说了!」亚季子的尖叫声回荡在法庭上。「求求你,别说了!」
两名法警自两侧抓住亚季子的手臂,但亚季子依然不停挣扎、抵抗。原本畏畏缩缩的她,此刻简直像变了一个人。
「被告请保持肃静,否则我会下令将妳带出法庭。」
三条再度提出警告。难以收拾的事态发展,令他脸上出现了焦躁之色。
很好,就是这样。现在岬跟三条都不再认为亚季子是凶手,接着只要让沟端针对他从前制作的尖端恐惧症病历表稍加解释,最后安排由专业医师为亚季子进行鉴定,案子就可以完美落幕了。
御子柴此刻终于松了一口气。
胜利的滋味在胸口扩散。
但就在这时,岬又找起碴。
「辩护人,请问你的提问结束了吗?」
「是的。」
「审判长,我想进行反方询问。」
反方询问?
这个检察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既然如此,只好彻底让他尝尝绝望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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