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子柴依然清楚记得当年的亚季子。
她总是把自己当成阿绿的保护者,对阿绿爱护有加。如此珍贵呵护的妹妹,竟然以惨无人道的方式遭到杀害,只要是稍微有一点想象力的人,都能明白那将对亚季子的心灵造成多大的冲击。
「既然这脸已经丢了,我想再问你一个问题。真正的凶手到底是谁?为什么亚季子宁愿背黑锅也要保护那个人?你可别再说你不知道,我相信你一定早已知道真凶的身分。」
「这个问题,应该问你自己。检察官,你应该也想出答案了,你硬要我说,是为了再次确认吗?」
御子柴的语气中充满了挑衅,但岬并没有动怒。他凝视着御子柴,没有丝毫动摇。
「既然是确认答案,或许由我先说出答案才合乎礼节。何况你已经给了我相当大的提示。」
「提示?」
「被害人曾与亚季子以外的女人发生性关系。还有,能让亚季子即使背黑锅也要加以保护的人,只有一对女儿。」
站在岬背后的要藏重重叹了一口气。
「刺杀被害人的凶手,是长女美雪……对吧?」
御子柴没有回答,甚至没有点头或摇头。
但岬知道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次女伦子才六岁,没有足够的力气以小刀在大人的颈部刺出致命伤。藉由消去法,有嫌疑的人剩下美雪。」
「很合理的推论。」
「被害人多次对自己的女儿性虐待……美雪狠下毒手多半是为了报复,或者是防卫过当。我猜得没错吧?」
自从凶杀案发生后,美雪就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但这并非因为家人闯下的大祸令她受到惊吓。她就是凶杀案的始作俑者,而且有着非得躲在房间里的理由。
「美雪遭受性虐待时,绝不可能任凭摆布而不抵抗。亚季子看见保险套的盒子,才察觉了这个悲剧。」
御子柴沉默不语。到目前为止,岬的推论与自己所想的如出一辙。
「就在那个晚上,美雪的精神状况终于失去了平衡。被害人与亚季子发生口角后进浴室洗澡,美雪从置物间的工具箱取出小刀,从毫无防备的被害人背后狠狠刺了下去。亚季子察觉不对劲,急忙奔进浴室。由于亚季子早已知道两人之间的关系,一看到浴室内的情况,立刻便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为了将尸体处理掉,她先将美雪赶出浴室,接着将尸体搬到脱衣间。就在她清洗浴室墙壁时,要藏走了进来。亚季子总不能坦承美雪下手行凶,只好说是自己杀的。这么做是为了保护美雪不被逮捕,也为了捍卫家人的名誉。......我说的没错吧?」
「大致上应该没错。」
事实真相只有当事人才知道。但亚季子为了回护美雪,恐怕永远都不会说出真相。
亚季子在年少时期失去了原本应该保护的人。如今她长大成人且有了家庭,不难想象她坦护女儿的心情肯定超越一般母亲。简单来说,这是一种补偿的心态。
「你没有在法庭上说出美雪才是真凶一事,是考虑了亚季子的心情,对吧?」
「心情?」
「一旦说出一切真相,警察就会开始对美雪展开调查。十三岁属于少年法的适用年龄,就算证实遭受性虐待,还是很可能因防卫过当而移送家庭法院。你没有说出事实,是为了替美雪留下一条后路。」
「哼,考虑这些对我有什么好处?我的目的只是为亚季子赢得无罪判决。」
「美雪被送进少年院,正是亚季子最害怕的事情。」
「无聊。」御子柴嗤之以鼻。要藏朝御子柴深深鞠躬。
「你已经被解除辩护人职务,应该不用对你刻意隐瞒。由刚刚的状况看来,我也必须变更方针了。虽然无法让亚季子完全无罪,但应该会以藏匿人犯的罪名重新立案审理。我相信审判长应该也会同意才对。」
「要让亚季子说出真相可不容易。」
「我不会再受骗上当了。虽然有些于心不忍,但我也会对美雪进行侦讯。这次我一定会将捜查行动导入正轨,让法官做出正确判决。不管亚季子选择什么律师当你的继任者,都不会影响大势。」
「我看……倒不见得。」御子柴以不带感情的语气反驳。
「怎么,难道你还想替她争取无罪判决?可惜她绝对不会再选你为辩护人。就算她想这么做,也过不了她母亲那一关。」
「我不是那意思。我刚刚说要让亚季子说出真相很不容易,除了她的顽固性格,还有另一个原因,那就是她也没有完全理解真相。」
「你说什么?」
「杀害伸吾的人是美雪,这点多半没错。但杀害动机根本不是性虐待或防卫过当,这点连亚季子也被蒙在鼓里。」
岬与要藏皆瞪大了眼。
「我刚刚在法庭上就说过了,案子发生后不久,世田谷警署鉴识人员在捜索家里时,找到了保险套的盒子,却找不到使用过的保险套。假如伸吾是性虐待的惯犯,照理会在家里留下使用过的保险套。他整天躲在房间里,很少走出家门,个性也没有谨慎到会带女儿前往附近的宾馆。归纳以上几点,答案便呼之欲出。凌辱美雪的人,根本不是伸吾。」
岬听得瞠目结舌。御子柴以冰冷的视线望向另一人。
「要藏先生,那个人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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