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警察能够判断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我不加思索地说:“这还用得上判断吗?是一个哑女,而且是一个精神病人!”
“不错。可是,这样漂亮年轻的女人,怎么会疯呢?”老光棍继续着他的考试。
“咳!如今社会上为着男女之情发疯的人多呢!她已经不是个处女,已经与某个男人发生过关系,而那个男人认为她是个哑女有缺陷,只是玩弄了她之后又抛弃了她。可她恋情依依,于是疯了。因此,见了我这个陌生男人,也自作多情。”
老光棍大笑:“老弟,你真是走了桃花运啦!可是,”他顿了顿话头,“你算不上一个合格的警察。”
“为什么?”我有点儿不满。
“你连这个女孩儿由于什么原因发疯都判断不出。”
“你是说。这女孩儿的疯病另有原因?请告诉我,我想听听。”
“她不是与人家恋爱,而是被人奸污了。我不是说过,她被人奸污之后。有人还怀疑过我呢!我为她还背过黑锅!真他妈的气死人!人们以为那种事是光棍汉才做得出的。亏得哑女未疯之前头脑清醒,她父母让她认我时,她摇了头,摆了手。要不,我跳到黄河也说不清啦!说不定此时此刻我正在牢房中啦!”
老光棍说着,有些愤愤不平:
“你说,你相不相信是我奸污了她?”
“我相信你不会,可是你还没有告诉我有关她的具体情况”
老光棍见我信任他的目光,吐了口唾沫,说起哑女的身世与不幸:
“你是家乡人,应该知道这黄龙坡下面挨溪边住着一户姓聂的人家,男主人叫聂世忠,女主人叫许明年。聂家有两个女儿,都如花似玉,大女儿叫秀云,上了大学,读什么师范学院,画得一手好画;小女儿就是那个哑女,名叫聂小玉,今年可能十八岁了,小时候就是个哑巴,但是长得白净漂亮,不与她打交道,根本不知道她是哑女。她人也聪明,父母很疼爱,可是由于语言障碍,只在小学混了两年,学会了上百汉字就读不下去了。她姐姐秀云就在假期里教她学画画二年后,小玉终于能够画些简单的人物图像和山山水水,还有鸡、鸭、鱼、鸟之类的,但到底无法深造,就只好藏夜深闺,她父母一直将她当宝贝一样供养着、收藏着、为的是让她长大了,干干净净地嫁出去,因此,只让她在家里画画、洗衣服、做针线,可她生性好动,又爱溪里的锦鳞小鱼和清清流水,常跟着黄龙坡上下来的小男小女下溪捕鱼捉蟹,在溪边采些野花插在头上,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后来,竟然学会游泳了。就在大约一个多月以前,即四月的下旬,我听人家议论说,小玉独个儿到溪里摸螃蟹、捕小虾,回到家里就脸色不好、蓬头乱发,又哭又闹,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她妈妈许明年一看,惊呆了,原来小玉的衣服被撕烂了,裤子上殷红的一大片。她妈妈晓得是怎么回事,却又怕女儿被糟蹋的事张扬出去、所以不仅没有去报案,反而说是女儿不懂得自己的生理卫生,想把事情瞒过去。谁知小玉竟呆头呆脑起来,有时怪喊怪叫,傻哭傻笑。她父亲聂世忠见小玉丢人现眼,就关起门来揍了她,还不让她出门。这样,在一个星期以前,小玉突然发了疯病,脱了衣服,光着身子到处跑。”
“照你这么说,她是被人强奸了?在哪一天、在什么地点,你知道么?”
“这我怎么知道?先说过了,我又不是罪犯!你向她父母去打听好了。她的家就在前面,那栋青砖瓦屋便是。”老光棍一边谈论著哑女的故事,一边带我走过山崖上了栈道,进入溪边芦苇丛,穿过溪洲,又步入林荫小径,全身都浸透在清幽凉爽的绿色里,然后又走下溪谷,趟过被夏日里明媚阳光照耀得波光闪闪的浅滩,果然见到一栋青砖瓦屋。但砖房的窗户都没能安装玻璃,而是用几大块黑乎乎的油毡钉着,窗棂都成了灰黑色的,有一块油毡破了,形成一个窟窿,可以看出,小玉的父母在田土到户的年月是多么渴望改旧换新,千辛万苦地营造了这栋砖房以求在本村出风头,终因财力不济而将这砖房弄成了土不士洋不洋的“半成品”。我们走进这所房子,发现只有一位年近五旬的妇女在家。她正在嘤嘤哭泣。
不用说,这位悲伤的女人就是哑女的母亲许明年了。我说明来意,并告诉她在一个小时以前发现过她的女儿,引起她更沉重的伤感,许久,她才告诉我们,原来一直将女儿的不幸与病情隐瞒着,没想到近几天女儿的病情恶化。她父亲聂世忠找了几位医生诊治都不见效,就嘱咐许明年将女儿关在家中,免得她跑到外面去丢人现眼。可是,等到许明年下地干活回家,女儿却捅破了窗户上的油毛毡,癫癫狂狂地外出游山玩水去了。面对这样一个又哑又疯的女儿,夫妇俩感到束手无策。
“您知道您女儿是在哪一天,在什么地方遇上坏人的吗?”我问。
“就在四月二十六日那天。她到溪里捞虾子,不知遇上了哪一个遭天杀的!”许明年诅咒着。
“您没有发现任何证据和怀疑对象?”
“他们先怀疑我呢!好哇,现在公安来调查了,你给他讲讲证据吧!”老光棍突然插话,气咻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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