鹭与雪_[日]北村薰【完结】(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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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银座等地方穿着西式服装的人明显地多起来了。会不会有一天日本男人的心也会像美国那样呢?

  水谷胜在这一回连载的末尾这样写道:“当大家做爸爸、妈妈的时候,日本将既不是一个‘男人耍威风的国家’,也不会是一个‘女人耍威风的国家’,而将是一个男人和女人手拉着手,互相尊敬,互相爱护的美好国家。我期待着这一天的到来。”

  虽然小时候看的内容后来忘得一千二净,不过水谷胜说得太对了。

  大概道子小姐建立的家庭会这样吧。真希望会这样。

  光阴荏苒。我们到了可以做母亲的年龄了。可是,社会却并没有多大变化。于是,我们又把希望寄托在“我们的孩子做母亲的时候”。

  通过这种希望的传递,我们的社会也渐渐地发生着变化。我们也只能这么想。

  就这样,找出以前的旧杂志后,时间转眼就过去了。

  光是挑着读《美国通信》就让人觉得很是怀念。翻到上一年十月号上刊载的《举起手来》时,我马上想起来我以前读过。

  这篇文章里说,正确的说法应该是“把你的双手举起来”。就像在银座的大街上溜达、闲逛叫作“溜银”一样,“人们把一边喊着‘把你的双手举起来’,一边打劫的坏蛋也唤作‘举起手来’。”

  文章还介绍说,纽约的“举起手来”很有名气,不但在僻静的地方,“只要周围三丈之内没有人经过的话”,在热闹的地方也会遭到抢劫。

  我小时候的英语家庭教师海伦小姐非常严厉。而我从小就喜欢把刚刚学到的知识拿出来显摆。我悄悄地靠近海伦小姐那穿着艳丽服装的宽阔的后背,模仿着坏蛋的声音叫道:

  “把你的双手举起来!”

  “英子·花村!”海伦小姐厉声训斥道。称呼全名是生气的表现。与其说因为我的态度不好,不如说是因为“举起手来”这种话与正统的英国英语格格不入的缘故。

  大正十五年五月号上的《地铁的故事》也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电气火车像鼹鼠一样在地底下穿行——这本身就是一个让孩子心动的故事,带给我一般的交通工具所没有的梦想。“东京在不远的将来也会有的”——而今,这句话已经变成了现实。当我第一次坐地铁的时候,我并没有把地铁当作移动的手段来看,而是感觉在玩一个巨大的玩具。

  在地铁上野站下车的时候,我在检票口看到一个投入一毛钱镍币后挡住去路的棒就会哐当一声转动,人就能够进到里面的装置。其他人都觉得很新奇,而只有我却觉得像见到老朋友一样。因为我早已在《童话》杂志上读到过了,那上面介绍过纽约地铁的“十字形挡路棒”。

  现在重新读来,文章里说美国是“投入五分钱镍币”,大概就是五美分吧。往投币孔里“如果不放入镍币,身体再怎么往里挤也是挤不进去的。可是一放入镍币,身体进入那个十字形挡路棒的一个空格,往前一挤,随着一声响亮的‘哐啷!’十字形挡路棒转了个圈,人就来到了站台上”。

  这种关于装置的说明留在我的记忆里。因为书上还有插图,所以印象特别深。大洋彼岸,美国纽约,“十字形挡路棒”——在孩提时代,那完全是另一个世界的景物。说得夸张一点,那是可以和空中飞的地毯相提并论的。可如今,在这东京也可以像家常便饭一样地体验了。

  去年农历三月三日桃花节那天,人们盼望已久的京桥、银座间也开通地铁了,不久,从浅草过来的地铁延伸到了新桥。

  有些东西一成不变,有些东西却在不断变化。

  第四章

  ——那是去年的事情。

  一年后……说起一年前的事情,去年现在这个时候,报纸上刊登了一则奇闻,说的是“流浪汉捡到一块重约三十贯的黄铜”。流浪汉把黄铜交给了警察,一年后如果没有失主认领就会发还给流浪汉。虽然不知道结果怎样,我还是暗自祝愿那几个流浪汉能够靠那黄铜重新过上像样的生活。

  另一方面,去年的事态在一年后明显发生很大变化的,除了道子小姐的事情之外另外还有一桩。

  那就是三宝鸟的事情。真是不可思议,这几年来,我和这三宝鸟有缘。

  三年前,我在轻井泽偶然遇到一个挂着绕口令一样头衔的人——农林省鸟兽调查室特约研究员,从他嘴里得到一条惊人的信息:社会上俗称三宝鸟的美丽鸟,其实它的叫声根本就不是“佛法僧”。

  ——世上所谓的常识到底是什么呢?人们以为是真实的,有时候会被轻易地颠覆。

  和那个时候的鸟类专家川俣先生在银座的教文馆重逢,正好是去年的现在这个时候,外面正下着六月的雨。

  那时川俣先生说他们成立了一个“日本野鸟协会”,会员之一的广播电台台长要从群马县的迦叶山向全国转播三宝鸟的叫声,叫我们“有兴趣的话就听一听”。

  我还向同学大肆宣传了一番,可是,可能由于气候的关系吧,转播的那天晚上,这上野古国的三宝鸟却一声也不吭。

  据说碰到山里气温骤降,三宝鸟就会飞到村落附近来。所以,自古以来就有这样的传说:如果哪一年三宝鸟来到人们聚居的地方鸣叫,那一年就会收成不好。本来住在深山幽谷中的鸟,飞到山脚下来鸣叫,岂非咄咄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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