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怎么回事?”
“给我奶奶带去。”
“这么说你要把路易莎的东西拿走,送给你奶奶。这不是偷窃是什么?”
年轻人的眼睛瞪圆了。“呃,她反正是用不着这些物品了。她死了。”
普勒的眼睛连眨了两下。“死了?路易莎死了?什么时候?”
“是的,长官。大约三小时前死的。路易莎过去对我奶奶说过,她死后把这些东西留给我奶奶。就像我刚才说的,她们俩是好朋友,她们的年龄差不多。”
普勒低头又看了一眼纸箱,抬起目光对沃里说:“你出手可够快的,是不是?她的尸骨未寒,你就——”
“您真的不知道,先生?”
“知道什么?”
“这里的许多居民家里都很穷。他们一旦发现你死了,又没有别的亲戚,马上就会把你的东西拿走。要不然这里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空荡荡的破房子?所以路易莎咽气后,我奶奶马上就告诉我来这里,把路易莎原来答应过给她的东西带回去,来晚了就会被别人拿走了。”
普勒垂下了枪口。“你奶奶怎么知道路易莎死了?”
“她给医院打过电话。”
“我认识的别人也给医院打过电话。他们不会对你奶奶透露任何消息。”
“我姑姑是医院的护士,是她告诉奶奶的。”
“我听说她的情况见好。”
“我想她是曾经见好。我姑姑说她看起来好多了。可是后来机器开始显示她的情况不好,她的呼吸突然间停止了。我姑姑说上了年纪的人会有这种情况发生,他们放弃了求生的努力。对生活感到疲惫了,我猜是这样。”
普勒更仔细地查看一遍纸箱,确定里面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他看到一张照片:两个二十多岁的女孩穿着下摆很大的喇叭裙、紧身衫和粉色高跟鞋,超蓬的发式使她们看着像是在脑袋上顶着蜂巢。他翻过照片,后面用钢笔写着日期:1955年11月。
“这里的一位女士是你的奶奶?”
沃里点头。“是,长官。她的头发颜色更深。”他指着左侧那位金发女郎说。
照片里那个女孩一脸调皮的笑容和一副挑战世界的神态。“这边是路易莎女士。她们的容貌现在当然都有了很大的变化。特别是路易莎,当然了。”
“是啊,”普勒瞧了瞧周围,“你要把猫带走吗?”
“不。奶奶养着三只大狗,它们会把那个小东西吃掉的。”他看一眼普勒的枪,“我可以走了吗?”
“可以,走吧。”
沃里端起纸箱。
“对你奶奶说,我为她的好朋友感到难过。”
“我会的。您的名字?”
“普勒。”
“我会告诉她,普勒先生。”
片刻后普勒听到那辆皮卡打着火后慢慢地开出了旅馆的停车位。他朝屋里看去,同时听到了猫的声音。他穿过柜台走进了后面的卧室。那只猫躺在没叠的被子上。普勒查看了猫的食物、水和垃圾托盘。小猫吃的喝的都不多。它大概是在等着路易莎的归来。如果真是如此,它离死大概也不会远了。将人和猫的寿命做个换算,这只猫与路易莎也该是差不多的年龄。
普勒坐在床上打量着这间屋子。从1955年的喇叭裙和对未来世界的憧憬,到几十年后毫无价值地了却残生。没等安葬到地下,人们就急忙来拿走你的东西。
我还以为我救了她。我没做到,就像在阿富汗没能救出我的战友一样。都没救过来。这类事情的发展不在你的掌控之中。部队却要求你掌控一切。掌控自己,掌控敌人。然而部队的所有训练都不能告诉你的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就是,生还是死,这几乎完全不是你个人能够掌控的东西。他挠了挠猫的肚子,起身离开了房间。
他打开行李箱,取出一卷隔离带,仔细锁好门后将旅馆营业室的入口处圈了起来。
黄色的隔离带十分醒目,从很远的距离就可以看到。它传递的信息清楚明了:不得进入。
接着,他从远处仔细观察自己的房门。他寻找类似细线、未曾见过的小木块等东西,不过什么也没发现。他从环绕着小停车场的花坛上拾起一块不小的石头,朝房门的某个点抛了过去。石块一出手,他便马上蹲到车后。石块击中了房门,什么也没发生。他又拾起一块石头向门把手掷去,石块重重地砸在目标上。
还是什么也没发生。
他从背包里取出一根套叠杆,杆的梢端有一把几乎可以转向一切角度的小夹钳。他把自己的房间钥匙固定到夹钳上,拉长了套叠杆。他向周围望了一圈,空荡荡的,看来此刻这里只有他一个人。
他把钥匙插进锁孔,拧开门锁,又用套叠杆捅开了房门。
没发生爆炸。没出现火球。
他收起套叠杆,锁好车,走进了房间。他在门边站了一会儿,让自己的眼睛适应室内的黑暗。
一切似乎和他离开房间时没什么两样。他检查为弄清是否有人潜入而设下的几处小机关。没有碰过的痕迹。
他锁上房门,坐在床上,计算着他自己已经出现的失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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