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波莉,可怜的孩子,”彼得说,“不要哭了。我昨天晚上在你的苏联俱乐部偶然遇到戈伊尔斯。我请塔伦特小姐为我介绍一下,但是戈伊尔斯听到我的名字之后转身就走了。我冲出去追赶他,只是想跟他说句话,但是这个白痴忽然在纽波特法庭拐角处停下来,近距离狙击我,然后逃跑了。多么愚蠢的事情。我知道他是谁,他肯定会被抓住的。”
“彼得——”玛丽极其怯弱的声音响起。
“听我说,波莉,”温西说,“我考虑过你的立场。我不骗你,真的。我没有让他们拘捕他,我没有起诉他——我没有,是不是,帕克?今天早上你在苏格兰场跟他们说什么了?”
“暂时扣留他,等待调查,因为他有可能是里德斯戴尔案件的证人。”帕克慢慢地说。
“他什么都不知道,”玛丽固执地说,“他不在那附近,他是无辜的。”
“你这么认为吗?”温西勋爵声音低沉地说,“如果你认为他是无辜的,那么你为什么要撒那么多谎来掩护他呢?不是这样的,玛丽。你知道他在那里——而且你也认为他是凶手。”
“不!”
“是的,”温西说,用他没受伤的那只手抓住玛丽想要缩回的手,“玛丽,你想过你在做什么吗?你在做伪证,而且使杰拉尔德陷入危险。你做这些只是为了庇护那个涉嫌杀了你爱人,而且几乎要杀了你哥哥的人免于受审。”
“哦,”帕克痛苦地大喊,“这样的讯问不合适。”
“别理他。”彼得说,“你认为你做的事是正确的吗,玛丽?”
女孩无助地看了他哥哥一两分钟。彼得古怪地仰起头,从绷带下露出请求的眼神,终于化解了她一脸的倔强。
“我说实话。”玛丽小姐说。
“好孩子,”彼得伸出一只手,说,“我很抱歉,玛丽。我知道你很喜欢那个家伙,我们也很欣赏你的决定。是真的。现在,我们开始吧。老样子,帕克,你做笔记。”
“哦,我和乔治的一切事情要从几年前说起。你那时在前线,彼得,但是我想他们应该都告诉你了——而且描述得非常不堪。”
“我们没有这么说,亲爱的。”公爵夫人接腔,“我想我告诉彼得的是,我和你哥哥对我们看到的年轻人不满意——不是特别满意,如果你还记得的话。一个周末,家里的人都在,而他不请自坐。他似乎完全不管别人是否方便,只在意他自己。而且你知道,亲爱的,你曾经说过他对芒特威治爵士有些粗鲁。”
“他只是说了他想说的。”玛丽说,“当然,芒特威治爵士不能理解现在的年轻人都习惯与长者讨论事情,而不是对他们唯唯诺诺。乔治只是说出了他的观点,而芒特威治爵士却认为他受到了冒犯和顶撞。”
“当然,”公爵夫人说,“但是,当你断然否定一个人所说的一切事情,那么这个人肯定会认为你是在反驳他。但是我记得我只跟彼得说过戈伊尔斯先生不是特别有教养,而且表现得不是很独立自主。”
“缺乏独立性?”玛丽瞪大眼睛问。
“是的,亲爱的,我想是这样的。你越经常想的东西,你就越能很好地表达出来,就像蒲柏(4)说的——或者其他什么人?但是你表达得越糟糕,人们就把你想得越复杂——尽管这没什么新鲜的。就像勃朗宁(5)或者其他那些古怪的玄学派诗人(6)一样,你永远不知道他们是否真的意指他们的情妇或国教教堂,新郎或《圣经》——我不是说圣·奥古斯丁(7)——那个希波人,不是到这里来传教的那个人——当然我想他肯定也会很高兴来。在那些日子里,我想他们并没有年度工作收入,教会提供的房屋里面肯定也没备有茶水,因此他们与我们现在所谓的那些传教士不同——他知道这些——你记得曼德拉草(8)吗——或者那条你想要的黑色大狗?摩尼教徒,就是这个词。他是谁?他是浮士德吗?或者我把他跟歌剧里的那个老人混为一谈了?”
“好吧,不管怎样,”玛丽没有停下来理清公爵夫人的这一连串想法,继续说道,“虽然看起来让人很绝望,但是乔治是我唯一担心的人——现在仍旧是。或许你并没有说很多关于他的事情,妈妈,但是杰拉尔德说了很多——可怕的事情。”
“是的,”公爵夫人说,“他说了他的想法。现在年轻人的做法,你知道。我承认,亲爱的,这听起来是有些粗鲁。”
彼得咧嘴笑了一下,但是玛丽没有注意到,继续说下去:
“乔治只是没钱。他把他所有的一切都投入到工会中去了,而且失去了在信息部的工作,因为他们发现他对外国社会主义党人太过怜悯。这是非常不公平的。但是不管怎样,我不能成为他的负担。杰拉尔德太令人讨厌了,他说如果我不送乔治走,就停掉我的零用钱。我照着他说的做了,当然这对我们并没有什么影响。妈妈确实做得更加体面一些,她说如果乔治找到工作,她会帮助我们,但是,就像我说的,如果乔治找到工作,那么我们就不需要帮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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