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亲爱的,我不能侮辱他,暗示他应该依靠岳母过日子。”公爵夫人说。
“为什么不能?”玛丽说,“乔治不相信那些关于财产的老旧观点。另外,如果这些财产给了我,那就是我的钱。我们认为男人和女人都是平等的。为什么我们要认为财产多的那一位就可以把握家庭主动权?”
“简直不能想象,亲爱的。”公爵夫人说,“我不敢想象,可怜的戈伊尔斯先生可以一边依靠不劳而获的财产过日子,一边却说自己不相信由继承获得的遗产。”
“这是谬论。”玛丽含糊地说,“不管怎样,”她又匆匆补充,“事情就是这样发生了,接下来,战后乔治去德国学习社会学和劳动学,这看起来没有带来一点儿改善。所以当丹尼斯·卡斯卡特出现的时候,我说我要嫁给他。”
“为什么?”彼得问,“我从来没听说过你会喜欢这样的人。我的意思是,就我所知,他是保守主义者,很有些交际手腕——哦,而且是很传统、老式的人。可以说,我不认为你的想法跟普通人一样。”
“不,他不在乎我是不是有别的想法。我让他答应不让他那些外交家和朋友来打扰我,他说不会;如果我不能适应他的生活,我可以做我想做的事情,然后我们会去巴黎定居,过我们自己的日子,不受打扰。做任何事情都比待在这里好。嫁一个有自己财产的人,开间杂货店,看看马球,与威尔士王子吃吃饭。所以我说我要嫁给丹尼斯,因为我不喜欢他,而且他也不喜欢我,我们可以各自相安无事地待着。我这样做就是想独立出来。”
“杰里管着你的钱吗?”
“哦,是的。他说丹尼斯不会很在意——我真希望杰拉尔德不要这么庸俗,这么无聊。维多利亚女王时代早期的方式——但是他说了,在乔治之后,他只要保佑他的运气不要变坏就行了。”
“把这个记下来,查尔斯。”温西说。
“开始一切看起来都还不错,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变得越来越压抑。你知道,丹尼斯的身上出现一些让人担心的事情。他总是有所保留。我知道我想要一个人待着,但是——哦,不可思议!他是正确的。即使是仓促行事——但是这不经常发生——他也总是正确的。一个非凡的人。就像一部古怪的法国小说里写的一样,彼得,非常可怕的奇才,但是绝对没有感情。”
“查尔斯!”彼得说。
“呃?”
“这个很重要。你意识到其中的意义了吗?”
“没有。”
“没关系,继续,波莉。”
“我让你头疼了吗?”
“疼得厉害,但是我喜欢。继续。我不是正发芽的垂挂着热病的露珠的小百合(9),我只是有点儿激动。你刚才讲的这些太具有启发性了,这件事情困扰了我一个星期。”
“真的!”玛丽盯着彼得,脸上的最后一丝敌意也消失了,“我还以为你不会明白这部分呢。”
“老天!”彼得说,“为什么不会?”
玛丽摇摇头。“我一直在与乔治通信,可是这个月初,忽然有一天他写信告诉我他已经从德国回来了,而且在《霹雳报》找到一份工作——一份社会主义者周刊,你知道——最初每周的工资有四英镑,问我能不能抛弃现有的一切,去跟他做一个老实巴交的工作妇女。他能在那里给我找一份秘书的工作。那么我的工作就是为他打打字,帮他把资料分分类。他想我们一周能赚六七英镑,这些积攒起来也足够我们过日子了。而且,时间一天一天过去,我越来越害怕丹尼斯。所以我说我可以。但是我知道肯定会跟杰拉尔德大吵一架。而让我觉得十分羞耻的是——婚期公布了,我那样做,会引发很多话题,大家都会过来劝说我。然后丹尼斯可能会做极其可怕的事,让杰拉尔德难受——他总是善于做这样的事。因此我们决定最好是现在就跑,首先要结婚,这样就可以避免争吵。”
“太好了。”彼得说,“另外,如果印在报纸上,也会同样精彩,不是吗?‘贵族小姐嫁给社会党人——坐着挎斗摩托的私奔罗曼史——“一个星期六英镑足够了。”这位贵族小姐说。’”
“见鬼!”玛丽小姐说。
“非常好。”彼得说,“我明白了。然后你们安排浪漫的戈伊尔斯先生到里德斯戴尔来接你走——为什么是里德斯戴尔呢?要是从伦敦或丹佛走,至少省事一半啊。”
“不,因为他要到北部来处理一件事情。城里的人都相互认识,并且——我们一刻也不想等。”
“好吧,你会想念年轻的洛秦瓦(10)的拥抱。那么,为什么安排在凌晨三点这么怪异的时间呢?”
“他星期三晚上在诺思阿勒尔顿有个会议要参加。他会直接过来,带我走,我们会直接去城里结婚,取得结婚特别许可证。我们准备了充足的时间。乔治第二天必须要去报社。”
“哦,我明白了。我来继续,如果我讲错了你来纠正我。星期三晚上你九点半就上楼了。你收拾了一个箱子。你——你想过写封信来安慰一下你受伤的朋友和亲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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