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言疑云_[英]多萝西·利·塞耶斯【完结】(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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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特,”他的主人说,“毫无意外,我是基督教世界最大的傻瓜。一件事情就发生在我的鼻子底下,我却没有发现。我拿着望远镜到斯泰普利去寻找答案。我真应该被倒钉在十字架上,以治愈我的大脑贫血症。杰里!杰里!当然,你这个大傻瓜,这不是很明显吗?简直就是个笨蛋。他为什么不能告诉莫伯斯或者告诉我呢?”

  本特先生向前一步,做出询问状。

  “你看——你看!”温西说,然后爆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笑声,“哦!我的老天!哦!我的老天!塞到窗框里让其他人去寻找。正是杰里会干的事。签写了他名字的一英尺长的信,装满秘密,放在如此惹人注意的地方,然后走开,保持骑士精神,沉默到底。”

  本特将水壶放到脸盆架上,以防发生意外,然后上前拿着纸张。

  这就是来自汤米·弗里伯恩的那封消失了的信。

  毫无疑问就是它。可以证明丹佛的证词的证据。更进一步说——是十三日那天晚上他不在犯罪现场的证据。

  不是卡斯卡特——是丹佛。

  丹佛建议狩猎小组十月份来到里德斯戴尔,他们八月份曾经在这里度过了松鸡猎季。丹佛趁着格兰姆索普出门去买机器,十一点半之后偷偷摸摸匆忙出门,步行两英里穿过荒原来到这里。丹佛粗心地将写有他签名的任何人一眼就能看到的一封重要的信件,随手塞在暴风雨的晚上咔嗒作响的窗框里去了。丹佛凌晨三点轻手轻脚地回家,像一只有回家本能的雄猫,然后在花房门口绊到了卡斯卡特的尸体。丹佛,这个愚蠢的、认为英国绅士的名誉高于一切的家伙,顽固地选择蹲监狱,也不向律师说明他那天晚上去了哪里。因为丹佛的误导而产生的谜团终于真相大白,当她投身于他兄弟的怀抱的那个难忘的晚上,她以为那个声音是丹佛的。丹佛应付陪审团的那套贵族理论,不过是为了保护一个女人的名誉而已。

  这些日子里,精选组成的贵族委员会正围桌而坐,“比照以前贵族刑事案件的审判过程,检阅议院的议事录,为了能更快地将丹佛公爵的案件提上审判日程,并且向议院报告他们由此可以得出怎样更加适合的办法”。程序是这样的:由携带白色法杖的贵族将陈词提交给陛下,告知陛下他们拟定的开庭日期;安排将威斯敏斯特的皇家美术馆收拾妥当以备迎接审判;申请足够的警力维持现场秩序和安全;请求陛下指定一位皇家总管大臣;通知所有被传唤出庭的贵族们要穿着他们的长袍入场;每一位贵族都要将右手放在胸脯上,以自己的名誉宣誓,并做出判断;议院纹章官以国王的名义宣布大家安静——如此这般,没完没了。然而,就在这里,被塞在窗缝里的这张脏兮兮的纸,如果被早点儿发现,这整个荒谬可笑的仪式就完全没有必要举行。

  温西在沼泽里的冒险,现在还让他胆战心惊。他在床边坐下来,失声大笑,泪水却肆意流淌。

  本特先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他默默地拿出一把剃刀——温西直到最后也不知道他是怎样从谁那里拿到的——在磨剃刀的皮带上磨快刀片。

  这时候温西振作起来,走到窗前呼吸了两口来自沼泽地的新鲜空气。就在他这样做的时候,一阵杂乱的喧嚣声传入耳膜,然后他发现,就在下面的院子里,格兰姆索普大踏步地走过狗群,它们一吼叫,他立刻就朝它们甩出一鞭子。忽然他抬起头看了一眼窗户,表现出强烈的恨意,温西如同遭受到重击一般,立刻缩回身子。

  当本特给他刮脸的时候,他一直保持沉默。

  温西勋爵要面对的谈话是比较棘手的,在他看来,情况不容乐观。他刚刚接受女主人的恩惠,而另外一方面,丹佛现在的处境似乎变得不那么让人体谅。他本人在格里德山谷下楼梯的时候大概从来不会觉得自己是如此下流的人吧。

  在农场宽敞的厨房里,他发现一位粗壮的农妇正在搅拌一锅炖肉。他问格兰姆索普先生在哪里,立刻被告知他已经出去了。

  “请问,我能和格兰姆索普夫人说几句话吗?”

  这个女人怀疑地打量着他,在围裙上擦擦手,走进洗涤室,大喊:“格兰姆索普夫人!”一个声音在外面应了一声。

  “一位先生想见你。”

  “格兰姆索普夫人在哪里?”彼得匆忙打断她。

  “我想是在牛奶场。”

  “我去那里找她。”温西说,然后急忙走出来,他穿过用石子铺就的洗涤室,然后穿过一个庭院,看到格兰姆索普夫人从对面一扇黑暗的门里走了出来。

  就像一幅被定格的人物画,冬日寒冷的阳光照射在她安静苍白的脸庞和浓密乌黑的头发上,她比以前看起来更加漂亮。狭长而深黑的眼睛,还有微微弯起的嘴巴,她看起来不是约克郡的血统。鼻子和颧骨的曲线让她显得疏远而冷淡。她从黑暗中走出来,好像是从远古的金字塔中现身,手指间散发着干燥而悠远的香味。

  温西勋爵让自己振作起来。

  “外国血统,”他对自己说,“或许是犹太人,或者西班牙人,不是吗?很明显的特征。不要责备杰里。即使是我自己也不能容忍海伦。好吧,现在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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