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到此为止,”莫伯斯先生说,“表现好一点儿,你知道。让他进入审判席,然后表现得像位完美的绅士。他们会喜欢的。”
伊佩先生点点头,他昨天修改他的发言稿,一直忙到凌晨。
今天出庭的第一个证人有点儿出乎人的意料。她说她叫伊莱扎·布里格斯,就是新邦德街的布里奇特夫人,她的职业是美容师和香料师。她有庞大的男女贵族客户群,在巴黎的客户资源也很广泛。
在这几年时间里,在两个城市死者都是她的顾客。他会去她那里做做按摩,修修指甲。战后,他去她那里对一些由于榴霰弹造成的小疤痕做了修复。他对外表极其关注,要求非常完美。如果你觉得男人做这个很无聊的话,那么你可以说他是一个比较空虚的人。威格莫尔·瑞彻尔先生没有兴趣交叉盘问这个证人,而贵族们则面面相觑,不明白说这个有什么意义。
这时候伊佩先生稍微前倾,食指轻轻敲了敲他的大纲,开始发言:
“尊敬的阁下们,在这个案件中,我们的证据十分充分,以至于我们都没想过要拿出不在现场的证据——”就在这时,一位法庭办事员从门口的一阵骚动中旋风似的冲了进来,激动地将一张纸条塞进他手里。伊佩先生一读,也兴奋得满脸通红,环视了一下大厅,放下他的辩护大纲,双手交叠在上面,用一种快速、激动、洪亮得几乎要渗透进威尔特公爵已经聋了的耳朵里的声音大声说:
“阁下们,我很高兴地宣布,我们消失的证人已经回来了。请允许传唤彼得·温西勋爵。”
每个人的脖子立刻像起重机一样伸得长长的,每双眼睛都盯在这个看起来非常邋遢、风尘仆仆的人身上,看着他自信而温和地快步走过长长的走廊。证人在向他所有的熟人们微笑致意时,还插空打了个哈欠。伊佩·比格斯先生将纸条传给莫伯斯先生,然后又转给他的证人,要求他宣誓发言。
证人的陈述如下:
“我是彼得·温西爵士,被告的弟弟。我住在皮卡迪利大街一一〇号。因为我读了吸墨纸上的只言片语——当然我现在已经知道了内容——所以就出发去巴黎寻找某位小姐。这位小姐的名字是西蒙妮·范德瑞。到了巴黎之后,我发现她与一位名叫范·汉普汀克的先生结伴离开了。我追随着他们,最终在纽约赶上了。我要求她给我那封卡斯卡特在死亡的前一晚写给她的信。”——庭上一阵喧闹——“我提交了这封信,信的一角有范德瑞小姐的签名作证,这样就可以防止威格莫尔责备你。”——庭上一阵欢快的喧嚣声,淹没了控方律师愤怒的抗议——“我很抱歉开始我只给你与此相关的简短信息,老兄,但是我也是前天才拿到的。我们尽快地赶过来,但是在怀特黑文附近引擎出了问题,车子抛锚了,如果车子早半英里抛锚,那我现在还没出现在这里。”鼓掌声响起,总管大臣开始急忙查看信件。
“阁下们,”伊佩先生说,“你们可以证明在这之前我从来没有见到过这封信。我对它的内容一无所知,我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这封信对我的当事人非常有利,所以我希望——不,迫切地希望立刻宣读这封信。”
“笔迹必须确认是死者的。”皇家总管大臣说。
记者们疯狂地在纸上笔走龙蛇。《每日号角》一位瘦弱的记者已经嗅到上流社会丑闻的气息,他舔舔嘴唇,生怕错过这个重大新闻的任何细节。
莉迪亚·卡斯卡特小姐被重新传唤到庭辨认笔迹,信件被重新交给皇家总管大臣,他宣布:
“这封信是用法文写就的。我们需要请一位翻译。”
“你会发现,”证人忽然说,“吸墨纸上的那些字母片段就来自于这封信。请原谅我提到这个。”
“这个家伙就被当作专家证人吗?”威格莫尔·瑞彻尔先生讽刺地说。
“是的啊!”温西勋爵说,“只是,你看,比格现在可是非常活跃啊。比格和魏格,是两个可爱的人,他们走进法庭,当钟声——”
“伊佩先生,我必须请求你让你的证人保持秩序。”
温西勋爵咧嘴笑了笑。接着是短暂的沉默,直到一位翻译进来并宣誓。最后,这封信在一片悄无声息的静谧中被阅读。
里德斯戴尔公馆
斯泰普利
约克郡
一九二×年十月十三日
西蒙妮:
——我刚刚接到你的信。我应该说什么呢?任何恳求或者责备的话都没用,完全不能打动你。你不会明白,你甚至有可能都不会阅读这封信。
另外,我总是感觉你有一天会背叛我,过去八年我一直在嫉妒的深渊里徘徊。我如此了解你,我知道你从来不会想要伤害我。你只是无忧无虑,有些粗枝大叶,爱撒点儿小谎,但又是那么可爱,那么吸引人。这一切我都知道,而且我爱你至今。
哦,不,我亲爱的,我从未抱过任何幻想。你记得我们在卡西诺的第一次见面。那时你十七岁,可爱得让人折服。第二天你来到我面前,非常高兴地告诉我,你爱我,而且我是你第一个爱上的人。我可爱的小姑娘,这不是事实。我想,当你孤单一人的时候,你大笑着发现我如此轻易地占据了你的心,但是这没什么好嘲笑的,从我们第一次接吻时起,我就预见了我们会走到这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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