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劳德站在门口看着我们。
“我的弟子们白天,有时候来山谷里干活。在菜地里干活,将是一种朝拜。”
他后退让我出去。我注意到碎石地的边缘,他的脚刚刚踩过的泥地上,留有一个印记,那是一个巨大的货车车胎的印记,那鲱鱼骨形状的轮胎图案,我以前见过。
“我以为你不允许机械文明,进入栅栏里面来。”我语气寒冷地说。
克劳德凝视地面,然后微笑了。
“只在必要的时候。前些天,一辆货车来送了一些生活必需品。”
“我希望它是被净化过的。”
“司机是的,没错。”‘
“很好,我想你得做一些清洁工作,因为我们把这个地方给污染了。”
“那是你跟神之间的事。”
克劳德牧师说着,回头看了一眼正在落下的太阳,走回到他屋顶的栖息地。
在驶回高速公路的途中,我记下了来时的路,这样当我不得不在晚上驾驶时,我也能够把车顺利地开过来。
第17章
还没有等到我们进入山谷,太阳已经坠入了海边山峦之上的云层里。云的倒影投射在空荡荡的田野里。一辆接着一辆的卡车与我们擦肩而过,里面载着的是返回农场宿舍的工人。他们结束了一天在田野里的劳作,就像牲口一样,挤在卡车呼呼作响的后车篷里。男人、女人和孩子,他们耐心地沉默着,等待着吃饭、交媾、睡觉和第二天太阳的升起。
黄昏时分,太阳已经落下了,而夜晚还没有真正到来,我小心翼翼地驾驶着,车速渐渐放慢下来。
坳地里的云如同流动的牛奶,伴随着我们一路来到了山的另一侧,与渐浓渐冷的夜色融为一体。有一、两次在弯道的时候,米兰达·辛普森小姐倚在我的身上颤抖。我没有问她是冷还是害怕,因为这两个原因,都不是我希望她选择的。
云海从山上一路飘到101国道上。从高处我可以看到下面高速公路上的车灯,在晚雾中模糊的光线。我在进入高速公路前的“停止”标志前面停了下来,等待车流通过。
这时,一对明亮的车灯从圣特雷莎方向驶来。车灯突然照向了我们,仿佛一对野兽的眼睛。这辆飞驰的汽车试图驶入坳道,它的刹车发出尖锐的摩擦声,车轮跳跃地咆哮着。但是,我没有让它过去。
那个司机变回直线,以四十五到五十英里的速度,把车速换成了二挡,在我的保险杠前打弯,从右侧我和“停止”标志之间,仅余七尺的空隙之间钻了过去。我瞥到了司机的脸:皮制鸭舌帽下面,有一张消痩、苍白,被雾灯映成黄色的脸。他开的是一辆深色的轿车。
我倒车转弯追了上去。黑色的路面很湿滑,我开车的速度不够快。前方车辆的红色尾灯,渐渐被雾气吞没了。不过,这本来也是徒劳,他随时可能驶入任何一条,与高速公路平行的乡村道路。我能够为辛普森所做的,也许只是眼睁睁地,看着那辆车跑掉。
我猛地踩下了刹车,米兰达·辛普森小姐不得不用双手,扶住了汽车的仪表盘。我开始变得暴力起来。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知道他并没有撞上我们。”
“我希望他撞上了。”我愤怒地吼着。
“他很冒失,但是,他的车开得很好。”
“对,他是我想撞上去的移动飞靶。”
米兰达·辛普森小姐好奇地看着我。下方的仪表盘灯光,在辛普森小姐的脸上投下了阴影,黑暗中只能看到她明亮的眼睛。
“你看起来很不好,阿彻。”米兰达·辛普森小姐皱起了眉头,“我又让你生气了吗?”
“不是因为你,”我说,“是这个案子没有进展。我喜欢直接的行动。”
“我明白了。”米兰达·辛普森小姐的回答,听起来有些失望,“现在带我回家吧。我又冷又饿。”
我驾车再次驶入了浅沟,穿过了高速公路,驶回了卡布里罗峡谷。在路灯黄色光芒照不到的前方,没有了白日的阳光,丛林和灌木在浓重的雾气中,呈现出了颓废的烟灰色。这幅图画跟我脑海中,模糊不清的图案很相称。我昏昏沉沉地寻找着一条线索,那将通向拉尔夫·辛普森可能被隐藏的地方。
线索就等在辛普森家,车道入口处的信箱里。找到它简直不费吹灰之力。米兰达·辛普森小姐首先发现了它,她惊叫道:“快……快停车!……”
米兰达·辛普森小姐急匆匆地打开车门时,我看到一个白色的信封,正夹在信箱的搁信槽里。
“等一下,请你让我来处理。”
我的语气制止了她,米兰达·辛普森小姐的一只脚站在了地上,一只手正要去拿那封信。我捏着信封的一角,用一条干净的手绢,把它包了起来。
“上面可能留有指纹。”
“你怎么知道是父亲写来的?”
“我不知道。你把车子先开到房子前面。”
我在厨房打开信封。房顶上的荧光灯,在白色的珐琅桌面上,洒下了惨淡的白光。信封上没有名字和地址。我用手指尖撕开一角,抽出里面折着的信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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