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他说:“哭出来吧。”
她很想回他,这怎么会没关系,一切的一切都有关系!还有,拜托放开我的手好吗?
她抽回手。“你走吧。”
“啊?”
“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你这样子不可以一个人。”
“我不会有事的。”
“不行。”他说:“你知道太多了。”
“我……?”她没法把他威胁的话再说一遍。他刚刚那句话是威胁,不是吗?
“要是我放你一个人,他可会不高兴喔。”
此时她才说得出这句:“因为我知道太多了。”
“你懂我的意思。”
“我不懂。”
她把枪忘在客厅靠窗的椅子上了。
“布莱恩和我为这件事忙很久了。”他说:“这关系到一大笔钱。”
“多少?”
“很多。”
“你觉得我会说出去吗?”
他笑笑,又喝了点波本。“我觉得你未必会说,但有这个可能。”
“嗯哼。”她拿起自己的酒杯走到窗前,但迦勒尾随在后。两人就站在那椅旁眺望剑桥镇的灯火,万一迦勒往下看,就会看到那枪。“所以你才娶个语言不通的女人?”
他一言不发,她努力不去看那椅子。
“而且她在这里又没半个认识的人?”
他望向窗外的夜,下半身却往椅子挪近了点,凝视她映在窗上的身影。
“所以布莱恩才会娶个自闭女?”
迦勒终于开口:“这样安排应该对大家都好。”两人的视线在黝暗的窗上交会。“所以别坏了事。”
“你这是威胁我?”她轻声问。
“我觉得今晚一直在威胁人的,是你喔,小朋友。”他瞧她的眼神和海地那个淫魔一模一样,那个叫保罗的老师。
或者说,至少当下那眼神令人感觉如此。
“你知道布莱恩人在哪吗?”她问。
“我知道他可能在哪。”
“你可以带我去找他吗?”
“我干么要带你去?”
“因为他欠我一个解释。”
“不然呢?”
“不然怎样?”
“我就是问你啊。你是在说,我们如果不去找他,你就会怎样吗?”
“迦勒。”她说,暗恨自己语气中的急切。“带我去找布莱恩。”
“不要。”
“不要?”
“布莱恩手上有我要的东西。我家人需要的东西。我不爽他自己拿了,没跟我说。”
这下子她又得奋力从葡萄酒攻势下醒来。“布莱恩有你的……?你是说那间相机店?”
迦勒点头。“对,那间相机店。”
“是什么——”
“他有我要的东西。而你呢,是他要的东西。”他转身面向她,两人中间隔着那张椅子。“所以我现在不会带你去找他。”
她伸手往下探,抓起那把枪,用拇指推开保险,指着他胸膛正中央。
“你会,”她说:“带我去。”
第二十二章 喷气除雪机迦勒边开着他那辆银色奥迪往南行,边说:“你可以把枪拿开了吧。”
“不行。”她回道:“我喜欢拿着枪。”
她不喜欢,一点都不喜欢。手中的枪像某种死掉的有害生物,随时有可能活过来。只消动动手指,这玩意就有结束生命的力量,这忽然间成了她从未有过的丑恶念头,而她方才竟拿枪指着朋友。就连此刻,她仍拿枪对着他的方向。
“你可以把保险关上吧?”
“万一我要扣扳机,那还多一道手续。”
“不过你不会扣扳机的。你拿枪指着的人可是我耶,而你就是你。你知道这样有多扯吗?”
“我知道。”她说:“当然,很扯。”
“所以我们达成共识了?你不会开枪打我——”
“我们可没达成共识。”
“但开车的人是我喔。”他点出这个关键,语气既像真心帮忙又像施舍。“所以你要是开枪打我——会怎样?我们的车在高速公路上翻滚,你人还在副驾驶座上?”
“那就靠安全气囊了。”
“我才不相信你咧。”
“要是你想抢我的枪,”她说:“我只有一个选择,你也知道,就是开枪。”
他方向盘一扭,车猛然切换到隔壁车道。他对她笑笑。“唔,感觉不太舒服吧。”
她察觉到他俩之间的权力关系正在变化。过去采访社会住宅案、跟警车巡逻、海地的长夜煎熬,种种累积起来的经验让她学到,权力关系一旦转变,除非你立即出手夺回,否则决定权就一直在别人手上。
她静静关上手枪的保险,他两眼忙着看路,没注意到。她稍微换了一下坐姿,身子略往前倾,随即用手枪握把朝他膝盖骨狠狠砸下。车骤然偏了方向,有人朝他们按喇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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