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她才恍然大悟,她要的不是性。完全不是。连抚触都不是。
她沿着通道走,迳自开了他的房门,再轻轻带上,他呼吸的韵律为之一变。她知道他醒了,让眼睛适应一室漆黑。她趁这时脱了T恤和内裤,放在门边,爬上床,只是方向相反,背朝床脚板,脚在他肘边。
“你看得到我吗?”她问。
“算清楚。”他把一只手搁在她脚尖,身体其他地方没动。
“我要你看得到我。我现在只要这个,别的都不要。”
“好。”
她花了一点时间整理自己,其实不太清楚自己到底在这儿做什么,只知道这件事非做不可,至关重要。“我跟你提过小薇。”
“海地的那个女生。对。”
“我害死的那个。”
“你没——”
“是我害死她。不是我动的手。”瑞秋说:“可是她说得对——假如我早四小时,甚至两小时,让那些人带走她,他们不会那么丧心病狂,搞不好还能留她一条小命。”
“可是,那算哪门子的命?”
“她就是这么说的。”
“什么?”
“没事。”她深吸一口气,发现他的手轻抚着自己的脚,传来阵阵暖意。“别这样。”
“哪样?”
“摸我。”
他停了动作,手却没移开,如她暗盼。
“我跟你提过,她想去找那些人,是我劝她不要去,但后来他们还是找到她了。”
“对。”他说。
“这件事发生的时候,我人在哪呢?”
他开口想说什么,却吐不出一个字。“你从来没跟我说。”他想讲的话终于出口。“我一直以为你们俩不知怎的失散了。”
“我们一直没分开,到最后都没有。他们找到她的时候,我就在她旁边。”
“那……?”他稍稍坐直身子。
她清清喉咙。“那群……禽兽,嗯,我没别的词可以形容那帮人。那群禽兽的头头叫荷苏耶.达西勒斯。其实他现在算是大哥大,我是这么听说,不过当时他只是个小混混。”她望向床那端的丈夫。老屋的窗框在夜里格格作响。“天快亮的时候,那帮人找到我们,一把拉走小薇。我死命反抗,可是他们把我推到地上,对我吐痰,又踹我的背,砸我头,好几下。小薇没有叫,只是一直哭,那个年纪的女生发现宠物死掉的那种哭法,你懂吗?像看到仓鼠死掉那样。我记得我那时候还想,这才是十一岁女生该有的哭法。我又起来拼命阻止他们,结果反而把他们惹火了。我是白人,又是记者,理论上,奸杀我,比奸杀海地女生和修女的风险更高,但要是我一直这样反抗,他们也准备豁出去就是了。我看着小薇,看他们把她拖走。接着荷苏耶.达西勒斯拿出他那把脏兮兮的点四五,把枪管塞到我嘴里,把它当老二,进进出出磨我的舌头和牙齿。他问我:‘你是想当好人?还是想活命?’”
她有一会儿说不下去,只是坐着,泪不断滑落身上。
“老天爷。”布莱恩轻声道:“你知道,你其实可以不——”
“他逼我说的。”
“什么?”
她点头。“他把枪抽出来,逼我看着那几个男的拖她走,还逼我说那几个字。”
她抹抹脸颊,顺手把盖到脸上的发丝往后拨。“我。想。活。命。”她低下头,任发丝又向前盖住脸。“而且我说得很大声。”
待她过了一两分钟抬起头来,布莱恩仍维持原来的姿势不动。
“我不知什么原因,就是想跟你说这件事。”她说:“我还没想通到底为什么。”
她抽回他握着的脚,下了床。他看着她穿上内裤和T恤。她离开房间之际,最后听到的,是他的低语:“谢谢你。”
第三十三章 银行婴儿哭声吵醒了她。
天刚亮。她往那房间走的路上,哭声渐歇,只见早矢在婴儿床旁的尿布台上,帮安娜贝尔换尿布。不知是布莱恩还是迦勒,竟想得到在婴儿床上方装活动吊饰,还把墙壁漆成粉红色。早矢上半身是“年轻岁月”乐团演唱会的T恤,瑞秋认出那是迦勒的;下半身是格子花样的男用四角裤。看床单凌乱的样子,想是早矢整晚翻来复去。她把脏尿布和湿纸巾放进脚边的塑胶袋,在尿布台下方的架上拿了干净尿布。
瑞秋拿起塑胶袋。“我来丢。”
早矢毫无反应,看不出是否听见瑞秋的话,只忙着帮安娜贝尔包上干净尿布。
安娜贝尔望望母亲,又看向瑞秋,温暖的深色双瞳盯着她不放。
早矢开口了:“美国的女人会有……秘密,不跟先生说吗?”
“有些人会。”瑞秋答道:“日本女人呢?”
“我不知道。”早矢照例讲完一个字先顿一下,再讲下一个字,讲完这句后,却异常流利起来:“八成是因为我从来没去过日本。”
彻底大变身的早矢倏地回望瑞秋,一脸满是心机的狡黠。
“你不是日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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