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几只蚊子咬的。”佩里说。
尽管皮肤还是很痒,但佩里停止了抓挠,并调出电脑里普尔曼的文件夹。他一边调出文件,一边启动了即时聊天程序——尽管相距仅几步之遥,但办公室里的人们更愿意用即时信息交流。尤其坐在相邻隔间的比尔总是有一大堆话要对他说,他可不想让办公室其他人听到。他们用即时信息分享恶俗的幽默以消磨光阴。
像往常一样,他发了一条信息给比尔,比尔的昵称是“白皮肤的斯帝奇·芬格斯”。
血染的密歇根大学球服:喂,我们今晚共度“周一橄榄球之夜”吗?
白皮肤的斯帝奇·芬格斯:教皇穿了女人的内衣吗?
血染的密歇根大学球服:这句俗话的原话是这么说的吧,“教皇戴了一顶搞笑的帽子吗?”
白皮肤的斯帝奇·芬格斯:教皇已经穿过一件女式大礼服啦,尽管我听说,他可不配穿白色婚纱!你明白我的意思不??
佩里扑哧一笑,他知道自己笑得像个白痴,宽大的肩膀耸动着,低着头,用手捂着嘴来掩盖笑声。
血染的密歇根大学球服:别说了,我刚到办公室,我可不想让桑迪误认为我又在看YouTube上的视频。
白皮肤的斯帝奇·芬格斯:不如在你的私人时间观看《教皇也疯狂》电视剧,先生。你这个恶心、变态的男人。
佩里这次大声地笑了。天啊,他认识比尔将近10年了吧?佩里在大学里的第一年过得并不如意,那时他未对自己的暴力倾向加以遏制,甚是为所欲为。他本被密歇根大学授予了全额橄榄球奖学金。一开始,学校将他与别的运动员分在同一个宿舍。即使他们打的并非同一个位置,佩里仍将他们看成对手。这样一来,打架就在所难免了。在发生了三次冲突后,教练们已打算取消他的奖学金。
他们说,让这蹩脚货转去别的学校,比如俄亥俄州立大学吧!别呆在密歇根了!
最终学校橄榄球队放弃了他——球队没有招募他,且全额奖学金也随之化为泡影。教练组只需要他在赛场上显露凶猛就够了。比尔是一个副教练的侄子,与佩里在大学新生迎新会上一见如故。佩里仍然记得入学前几个月里唯一一次展露笑容就是因为比尔那难以抵挡的幽默感。比尔听说了佩里的处境后,自愿成为他的室友。
人们都认为比尔疯了,为什么一个身高5英尺8英寸、体重150磅的英语专业学生自找麻烦,要和一个身高6英尺5英寸、体重240磅的后卫球员做室友?暂且不说这个佩里能卧举480磅,并曾经把三个全是甲级橄榄球运动员的前室友打得屁滚尿流。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两人相处得非常愉快。比尔似乎有令人发笑的天赋,安抚了这头野兽。比尔不仅挽救了佩里的运动生涯,而且也挽救了他的学业。佩里从来没有忘记过这点。
他认识比尔已10年了,但在这10年中,他从未直接从比尔那儿得到任何与工作无关的问题的答案。
音乐从比尔的隔间飘出来。一首老掉牙的桑尼与雪儿唱过的小曲,这首歌被比尔俏皮地改了歌词“我有疥癣,宝贝”。这时,即时信息又响了:
白皮肤的斯帝奇·芬格斯:你觉得绿湾包装工队今晚会给爱国者队一点颜色看看吗?
佩里没有在对话框里输入回话,他甚至都未看到这问题。他的脸扭曲成一团,表情会令人误以为非常痛苦。他努力挣扎着,控制自己不再去抓痒,可这次的刺痒比以往更糟糕,而且在一个更糟糕的地方。
手一动不动地僵在键盘上,佩里拼尽全身的力气遏制自己去疯狂地抓挠那个地方——他的左睾丸。
第07章 大混乱
杜·菲利普斯跌跌撞撞地倒在挨着投币电话的塑料椅上。在经历了这样的劫难后,即使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也可能会如一摊烂泥一般,更何况56岁的杜。他皱巴巴的衣服上散发出令人恶心的烟味和汗味。浓重的黑烟味是源于那场房屋里的大火。这个气味看来似乎与干净的、无污染的医院格格不入。他知道他应感到庆幸,毕竟他是在托莱多医院的等候室里,而非在辛辛那提CDC的密封的检疫病房里,但是他已然没有力气去庆幸这福气了。
油腻的烟灰在他那饱受日晒雨淋且满是皱纹的左脸上留下斑驳的印迹。他的光头也污渍斑斑,似乎还有火苗曾经在他头皮上跳动过的痕迹。从耳朵到脖子根有一小撮红色的头发,逃脱了被火烧的厄运。
他看来虚弱疲惫,坐在椅子上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可能摔下来。他拿起黑色的电话听筒,叹了口气,靠着墙慢慢站起来。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枚硬币,丢进投币口,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下午好!”一个欢快的女声,例行公事的口气。
“找默里。”
电话再一次嘟响着,杜等待着。听筒里传来滚石乐队的歌曲《满足》。天哪,连滚石乐队的曲子都降级拿来做转接电话的背景音乐了,还有什么事不会发生?默里·朗沃斯的命令式的语气通过话筒传来,中断了杜的思绪。
“情况怎样,杜?”
“大混乱,长官。”杜说。大混乱这个词儿是几个英语单词首字母的缩写,用作军事术语就意味着情况已经天翻地覆、令人无计可施了。他将头斜倚在淡蓝色的墙上,往下瞟了一眼,发现他的鞋底不知何时竟已被完全烧穿了,冷却变形后,当中还牢牢地嵌了些沙砾和玻璃。“约翰逊受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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