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仍插在手背上。佩里同时抓起比尔血淋淋的手腕和刀柄,把刀片甩到墙上。刀被狠狠地插在墙上,这次他感到了刀尖冲入墙壁时突然而又强劲的力道。
这家伙别想那么快挣脱,没门,没门,想都别想!
比尔强忍住疼痛,极端的恐惧让他大脑一片混乱。但不知怎的,一股内在力量让他不再尖叫,不再挣扎。尽管他还受着似乎永无止境的折磨。而折磨他的,正是他几分钟前还当作铁哥们儿的人。
佩里凑近了比尔,近得比尔都能感受他呼出的热气。佩里的手指离比尔的鼻子不到半英寸,拇指和食指随时都会出击,让他再有撕心裂肺之痛。
“像我说的,小子,别再嚷嚷了,否则我立马解决了你。”
透过那怎么也抑不住的泪水,比尔看着眼前这个人:曾经如影随形的朋友,此刻丧心病狂的疯子。他正单脚撑着地斜倚过来;T恤衫上沾满了比尔的鲜血,连那棕黑色的污迹也被浸透了。
堵在他嘴里的袜子有一种干棉花令人作呕的气息。它尝起来与比尔想象中的脏旧袜子的味道很合,混浊闷塞,满是霉味儿,叫人透不过气来。温暖的血液仍从他的鼻子流出,涌到脸上,溅到胸口;从刺破的手中流出,沿着手臂,汇在液窝,形成了小血洼,稠热的血迹向外漫溢着。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只是过来看看他最好的朋友,却被钉在一个廉租房的墙上,盯着那个名义上仍是佩里·达西的怪物:他鲜血淋漓,阴森恐怖,眼放怒火,低沉咆哮,歇斯底里,简直如噩梦一般。
“好的。”佩里小声地说,“现在我将你嘴里的袜子拿出。这样做是要问你几个问题。你要不要活命取决于你自己——你再敢叫一次,我就要把那钉在你手上的刀拔出,刺透你的眼睛,穿入你的脑袋,就像搅拌杰夫花生奶油一样搅拌。这很疼。这会相当疼。我想你已知道,我可不管你疼不疼,一点都不管。明白了吗?”
比尔点头同意。佩里的声音变得平静,冷漠,放松,但他的眼神一点没变。比尔胸中充满恐惧,他大脑被恐惧占据,没有一点逃跑的想法。佩里说了算。比尔会做他说的任何事情,只祈求能活下去。
哦,天哪,不要让我死在这里。请不要这样对我,哦,亲爱的上帝,请不要这样对我!
“很好。”佩里微微点了点头,“那很好,比尔。我确信你已被训得足够专业,且早已知晓此次任务的后果,所以我不会对你有丝毫怜悯。如果你的声音超过正常谈话的音量,你可没什么好果子吃。你知道后果的,对吧,比尔?”
比尔再次点了点头。
佩里一屁股坐到沙发上,用膝盖顶着比尔的大腿。比尔看见他稍微皱了皱眉,但这神情立马消失了,阴森恐怖的目光又回来了。突然佩里转移了视线,似乎在看着墙,也许是看着墙外的某一点。头微侧向右边。
他看起来就像一只正在辨别超声波的狗。
“听着,他会说实话的。”佩里说,“我们没必要杀了他。”
哦,天哪,哦,天哪,我的主啊,他完全疯了。我不想死在这儿。我不想就这样死在这儿。
佩里对他看不见的同伴吼道:“去死!现在是我的时间,你们给我闭嘴,让我想想清楚。”
比尔精神崩溃。看来是在劫难逃了。
显然那声音停止了。佩里的眼神又回来了,直逼比尔圆睁、惨白、湿润的眼睛。又一阵虚弱感向比尔笼罩过来,正慢慢地把他拽向昏迷的深渊。
这次他丝毫没有反抗。
佩里知道他没有太多的时间——要么士兵们正在路上,要么比尔这叛徒不久就会失血而死。沙发上的血洼缓缓地扩散着,就好像比尔尿出了汩汩血流。
比尔的眼神又变得呆滞,头也往前耷拉着。
“哦,不要这样,你这小人!”佩里说着,用左手狠抽了比尔一下。比尔的头重重往后倒去,太阳穴磕到墙上弹了一下。
你不知道什么是痛苦,臭小子。但是我打算尽力让你尝尝我所经历的一切。
比尔满是血迹的脸上又现出惊恐的表情。士兵们怎会用这般脆弱的家伙呢?这肯定是个诡计——是的,诡计。比尔想诱使他放松警惕。
“你骗不了我,毫无疑问。”他比这些混蛋聪明多了。它们不知道什么才会惹怒达西,因为达西家族不是软蛋,没门,绝对不可以。
佩里伸手拔出比尔嘴里的袜子。比尔喘着粗气,但除了喘气声未发出任何别的声音。
佩里舔了舔嘴唇,有血的味道。他不知道这血是他的还是比尔的。他渴望得到答案,便近身凑了过去,问了个极为重要的问题。
“你他妈到底给谁卖命,这些三角形要变成什么?”
佩里的脸几乎贴在比尔脸上,深深的黑眼圈让他看起来好像几天未眠,眼白里充满了红血丝,以至于整个眼睛看来呈浅粉色。佩里一周都未刮过胡子——亮红色的胡茬韭菜苗似的疯长着。嘴唇上有几处开放性溃疡,看来是他不久前咬破的。
但那问题——三角形?
“佩里,你说什么?”比尔知道说错了话,但又想不到该怎么回答。愤怒让佩里如炬的目光更加吓人。“别骗我了,比尔。”佩里慢吞吞的口吻中夹杂着致死的威胁,“最好收起你那点小伎俩,我可没那么容易上当。现在,我再问一次,三角形将会变成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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