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跟你讲几句话吗,中士?”
他意识到哈蒙德希望跟他单独谈谈,便对正在房间里另一张桌边工作的职员说:“黛安妮,这边的事请你帮助照看一下,行吗?”
那位职员的眼睛根本就没离开电脑屏幕,回答说:“行,你忙你的。”
这位胖胖的警官领着哈蒙德来到一个小房间,那是工作人员休息室。他准备从混浊的咖啡瓶里给哈蒙德倒一杯浓稠的咖啡。
哈蒙德谢绝了,说:“这事很微妙,我觉得很难开口。”
他探询地看着哈蒙德。
“你问吧,什么事?”
“有没有这种可能——只是可能——某位警官在你不知道的情况下……从库里……借出一件武器?”
“不可能,先生。”
“没有这种可能?”
“我有严格的记录,克罗斯先生。”
“我知道。”他说,又飞快地扫视了一遍电脑打印件。
巴塞有点紧张。
“怎么回事?”
“只是我的一个想法,”哈蒙德懊恼地说,“让卢特·佩蒂约翰丧命的武器,我还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从背后射进的两粒.38的子弹。”
“对。”
“我们这儿能发射.38子弹的枪有成百上千。”
“你知道我碰到的是什么问题。”
“克罗斯先生,我这边管理很严,这一点我很自豪。警察使用枪支的记录是——”
“是无懈可击的。这一点我知道,中士。我的意思决不是说你这方面有什么问题。我说过,这件事说起来很微妙,我都不想开口问你。我只是在想一个警官有没有可能编一个理由然后把枪拿出去。”
他若有所思地摸着自己的耳垂。
“我想这种可能是有的,不过他还是得先登记才行。”
毫无收获。
“对不起,打扰你了。谢谢。”
哈蒙德带走了打印记录,不过他并不指望能从中获得他希望得到的线索。他离开哈维·努克尔时情绪很好,那个电脑专家最后承认斯米洛和斯蒂菲都曾强迫他给他们提供佩蒂约翰的情况。
不过,现在回过头来再想一想,那又能证明什么呢?证明他们跟他一样也希望卢特遭到报应?几乎没什么突破。甚至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他拼命想证明阿丽克丝没有犯罪,不惜怀疑每一个人,甚至怀疑起这些天来比他自己更努力地维护法律和秩序的同事来了。
他心灰意懒地进了自己的屋子,径直来到起居室,打开电视。电视上,戴着翠绿色隐形眼镜的女主持人正巧在播当天的头条新闻。他带着自我虐待的心理看起了电视。
除了手臂的吊带,他身上其他的绷带包扎都被衣服遮住了,但他的脸色在电视摄像机镁光灯炫目的强光下看起来蜡黄,毫无血色,一天没刮的胡子显得更为明显。记者问他是怎么受伤的,他只说是抢劫,跟案子没有关系,随即马上又把话题转回到谋杀案上来了。
讲话中,他还注意到了工作策略,对县警察局出色的侦查工作表示赞赏。他巧妙地回避了有关阿丽克丝·拉德的具体问题,只是说特林布尔的供词在调查中是个转折点,还说他们的案子已获得充分的证据,实际上已经可以保证起诉成功。
斯蒂菲就站在他左肩后边。她不时地点头微笑以示赞同。他注意到她很上镜。灯光的照射使得她的黑眼睛看起来熠熠生辉,在摄像机镜头中她显得活泼生动。
斯米洛也受到媒体的追踪,他在电视上出现的时间跟他一样长。跟斯蒂菲不同,他在镜头中一点都不张扬。他讲话婉转,不露锋芒,多多少少重复了哈蒙德的意思。提到阿丽克丝与博比·特林布尔的关系,他只是泛泛而谈,说监狱里的这个人对案子提供了关键性的证据。他拒绝透露她跟卢特·佩蒂约翰之间是什么关系。
他对她少年时代的经历只字未提。哈蒙德猜想,他这么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斯米洛不想扰乱陪审团成员的思想,不想给弗兰克·帕金斯提供机会,不想让他提出易地审判或审判无效的要求。
电视镜头拍摄了弗兰克·帕金斯,他脸色严峻地陪着阿丽克丝走出大楼。这一幕是哈蒙德最不忍心看的,因为他知道,对她来说,作为查尔斯顿市近年来最重要的杀人案中的重要疑犯出现在公众面前,会有多么丢脸。
电视上说她三十五岁,是一位在社会上很有声誉、受人尊敬的心理医生。除了在专业上颇有建树外,她还因热心公益事业而受人称颂,是多项慈善活动的热心捐助人。记者采访了她的邻居和同事,他们表示震惊,有的十分义愤,认为怀疑她参与谋杀是“荒谬的”、“可笑的”。
戴着翠绿色隐形眼镜的女主持人开始播报下一则新闻。哈蒙德关掉电视,上了楼,放了一浴缸热水。他把整个身子浸泡在热水里,只有右臂挂在浴缸外边。热水澡让伤口的酸痛有所缓解,但是使他感到头脑昏沉,手脚无力。
他饿了,就下楼开始做炒鸡蛋。
用左手干活,他感到笨手笨脚的。此外,一种不祥的预感使他的手脚更是不听使唤。他不希望被以后的人当做笑料谈起,不希望别人说这样的话:“嗨,还记得哈蒙德·克罗斯吗?那个原本很有前途的年轻检察官,栽在一个小女人的手里,一切都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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