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他的病人吗?如果是这样,那么刚离开他的床就觉得有必要进行心理咨询?这种做法也有点说不通。他只好安慰自己:现在找个心理医生已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他们已经取代了配偶、亲友和牧师,成了知心朋友。他的朋友和同事中,就有人每星期都与这些人有约,为的只是减轻现代生活的压力。
找心理医生咨询并不是什么污点,肯定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实际上,他现在感到大大松了口气。跟拉德医生的病人睡觉是他可以接受的。如果是跟他妻子,那就不能接受了。可是,这一线希望之上依然笼罩着乌云。即使她是他的病人,那又怎么样?她的身份几乎还是无法弄清楚。
拉德医生是不会泄露病人情况的。即使哈蒙德和用法务官办公室的名义,医生也许还是会坚持职业原则,不给他看病人的病历。除非给医生下传票,不过哈蒙德是决计不会走这一步的。这也违反他的职业准则。
再说,他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怎么能问出有关她的情况呢?
哈蒙德站在街对面,看着拉德医生诊所那幢漂亮的砖房,同时在仔细思考这件进退两难的事。那房子在建筑上有其典型特色——单开间,因为正面看只有一间,但却是前后好几间。这是一幢两层楼的房子,每一层都有从前到后的大进深门廊。
在装饰华美的大门里面,是一条便道,从院子的右侧通向房子的前门。那门漆成典型的查尔斯顿绿——近乎黑色,但还有一点儿绿色。门的正中有个黄铜门叩。这门跟大多数单开间的房子一样不是朝里开,而是朝外开向门廊。人要经过游廊才能进到屋子里。
房屋的正面有许多青藤牢牢地扒在上面,在与门相匹配的四扇高高的窗户周围的青藤则修剪得十分整齐。每扇窗下都有个花盆箱,里面栽种了茂盛的蕨类植物和白凤仙花。窗户里面没有灯光。
就在哈蒙德从路沿上走下来,准备过街仔细看一看的时候,他身后那幢房子的门打开了,一条灰白的杂色大牧羊犬从里面蹿出,拽着它的主人一起出来了。
“哇,温斯罗普!”
可是温斯罗普根本不听主人的招呼。它迫不及待地向前,冲到便道顶头,把绳子拽得直绷绷的,它直立起来,两条前腿扒在大门上。哈蒙德本能地朝后退了两步。
狗的主人见他这个样子,哈哈笑起来,把大门打开,温斯罗普一下子就冲了出来。
“对不起了。但愿没有吓着你。它不咬人。不过给他机会,它会拼命舔你。”
哈蒙德笑了笑。
“没关系。”温斯罗普对他没有兴趣,只是跷起一条腿,对着篱笆桩撒了点尿。哈蒙德看上去不像坏人,肯定是迷了路。只听那人说:“我能帮你吗?”
“哦,其实我是在找拉德医生的诊所。”
“你找到了。”那年轻人用下巴朝街对面那幢房子点了点。
“对,对。”
那人有礼貌但很滑稽地看了他一眼。
“呃,我是个推销员。”他脱口而出,“医生用的表格之类的东西。那他牌子上没有说诊所什么时候开门。”
“大约10点。你可以打电话找阿丽克丝确认一下。”
“阿丽克丝?”
“拉德医生。”
“哦,当然,是的。我本来应当打电话的,可是……你知道……我以为我……呃,好吧。”温斯罗普在一个山茶花丛下面嗅着。
“谢谢。别着急,温斯罗普。”
哈蒙德真希望医生的这个邻居不要把眼前这个吞吞吐吐的白痴跟经常在电视上看到的那个回答记者提问的地方法务官助理联系起来。他用手在那只毛很蓬松的狗头上拍了拍,然后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实际上,她刚走。”
哈蒙德很快回了一下头。
“她?”
斯米洛和斯蒂菲走进病房,在丹尼尔斯先生病床两侧站定,可是丹尼尔斯先生没有看着他们的眼睛。斯米洛觉得,这个病人与一刻钟之前相比显得不大舒服,可是又不像腹部有什么不适。他看起来更像是带有某种负疚感。
“护士说你想起了一些情况,也许对我们会有用处。”
“也许吧。”丹尼尔斯紧张的目光在斯米洛和斯蒂菲身上来回扫视着。
“你们看,是这么回事。自从我离……”
“离?”
丹尼尔斯对打断他话的斯蒂菲看了一眼。
“离开自己的妻子。”
“你有外遇?”
让斯蒂菲去追问这件婚外韵事吧,斯米洛心想。在她的词汇表上,根本就没有“得体”这个词。丹尼尔斯显得特别狼狈,说话也结巴起来。
“是啊。这个,呃……我工作地方的那个女人?我们……你知道的。”他惴惴不安地挪了挪躺在硬床垫上那瘦骨零丁的身子。
“不过时间不长。我看到自己做得不对头。这种事发生的时候,你自己往往意识不到。某一天早上你醒来的时候仔细想一想,我这么干究竟是为了什么呢?我爱自己的妻子。”
对丹尼尔斯拖泥带水的自白,斯蒂菲明显很不耐烦。斯米洛也有同感。他希望这个人赶快进入正题。不过他给斯蒂菲丢了个眼色,让她给丹尼尔斯时间慢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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