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感谢上帝,终于结束了。”陶德杭特先生擦拭着他的眉毛,喃喃自语。
20
日子一天天过去,公众的敏感心情被触动了。几乎没有人真的希望看到那个陶德杭特先生被吊死,甚至一些对他罪行毫不怀疑的人也不希望。尊敬传统价值观的那些老派人士,都能够理解陶德杭特先生这样的行为,他们也尽可能地在请愿书上签下不同的名字(这不是作弊,也不是不名誉的事)。事实上,每一个人都希望自然死亡能够比绞刑更早地降临在他身上。
觉察到这种逐渐高涨的情绪,报纸也很自然地满足了大众的口味。每天一大早,他们就会读到一些头版头条——像是“陶德杭特依然活着”之类的。而一些非常有名的人物,从曼彻斯特主教,到美国的电影明星,都被追问到他们对于动脉瘤以及对于陶德杭特先生寿命的看法。许多俱乐部里,都有针对陶德杭特先生能否有机会打败绞刑的赌注,而一些外科医学相关的书籍居然成为了畅销书。事实上,这变成了一场陶德杭特先生与作为刽子手自己的竞赛。
事情的发展令陶德杭特先生高兴了起来。他也是个极富体育精神的人,而且他本身就是一个狂热的米德尔塞克斯郡半球队支持者。他还一度劝区特威克先生在他身卜赌一把。而区特威克先生此来则有着完全不同的任务,他对那些不正经的事一点兴
趣都没有。
“我并没有打算给你希望哦,陶德杭特先生,”他在金丝眼镜后面眨着眼睛说,“但我确信我们最终找到了一些有关帕默的线索。”
“帕默?”陶德杭特先生停下了婴儿般的傻笑,开始变得警觉,“你什么意思?”
“证据,我的意思是,跟离开诺伍德小姐家的时间有关的证据。”
“呃?很好啊,非常好,”陶德杭特先生夸奖着侦探,“但这能让他彻底洗白吗?”
“这很难说。我们甚至都还没找到呢,你看。”
“那你在说什么鬼话啊?”陶德杭特先生问道。
区特威克先生再度眨起了眼睛,他道了歉。“不过,我跟你讲了这事之后,你不会兴奋过度吧?”他不安地问道。
“如果你不跟我讲的话,我就会兴奋过度。”陶德杭特先生严苛地说。
“好吧,是这样的。”区特威克先生开始说了起来。
区特威克先生当着警卫的面向陶德杭特先生讲述的这个真实的故事(或者说,多多少少带有些真实性的故事),其主要内容如下:
某天早晨,区特威克先生忽然灵感从天而降,他急忙赶到布罗姆利,去找年轻的帕默夫人。
这个想法跟手表有关,帕默夫人起初并没有听明白他的意思。然而当她不久之后终于明白时,她表现出的热情甚至要远甚于区特威克先生。她急不可耐地向区特威克先生透露有关那块诺伍德小姐赠与文森特的手表的一切消息。接着,帕默太太欣然同意让区特威克搜查她丈夫的私人物品以及整栋宅子,以期找到那块手表。然而经过了缜密的地毯式搜索之后,他们俩兴奋地宣布,那块表找不到了。这可能是最近几个月来,帕默太太第一次露出笑容。她坚持邀请他留下来吃晚餐,而他也欣然同意了。
当天下午,区特威克先生借助了欧内斯特爵士所能动用的“人脉”,设法得到了与帕默在狱中会面的许可。虽然有些来自官方的阻挠,但最终区特威克先生还是在第二天上午见到了帕默。
在约好的时间,区特威克发现自己坐在没有栏杆的像盒子一样的房间里,对面则是帕默。有一名警卫在门口守着门。帕默看起来不再那么阴沉了,却显得更加担忧。他僵硬地坐在椅子上。接下来的对话如下:
“我想,”区特威克先生谨慎地开始了话题,“我找到了一些线索,也许能够证明你的无辜。我这次申请与你见面,就是希望你能帮我澄清一两点疑问。”
“什么线索?”帕默问道,他的声音很压抑,听起来并没有抱什么希望。
“跟你的一块手表有关,诺伍德小姐送给你的那块手表。”
“诺伍德小姐从未——”
“请听我说,”区特威克先生诚挚地说,“不要说出任何让你日后可能会后悔的言论。我已经非常确定了诺伍德小姐曾经送给过你一块手表,而你的妻子——是的——你的妻子告诉我手表的表盖里粗鲁地刻着‘J送给V’的字样,或许是用针刻的。绝不会弄错,你看。这就是我们的前提,你一定不能否认这一点,明白吗?”区特威克先生对那个年轻人友善而狡猾地提醒道。
年轻人缓缓地微笑起来:“我记不清楚了,但应该是这样的。”
“非常好,”区特威克先生松了一口气,“我很确定你会想起来的。不管怎么说,你要记住我的这句话,绝不能否认这一点。你的妻子已经知道了,你看。是的,没错。那么现在,让我们来重建整个过程。当晚你与诺伍德小姐吵架之后,你发着脾气离开了花园。也许当时你决定不再跟她有任何瓜葛。这时,你突然想起你手腕上还戴着她送给你的手表。你当时非常愤怒,因此把气撒在这块手表上。你摘下手表,狠狠地摔在你当时路过的某个花园里。是的,是的,我知道,不要打断我。问题就在于:你是在什么地方摔这块表的?”
52书库推荐浏览: [英]安东尼·伯克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