痩松五郎走去铺着粗草席的一侧,逐一查看了埋柱的根部,再次回到众人中间,好奇地问道:“没有看到有搬运出去的痕迹啊。难道不是这里自打一开始,就没有鲸鱼吗?你们可别随便惹乱啊。”
若太夫胆怯地道:“我们怎么会做出那种事呢。再说,到昨天为止,好几千人都看过鲸鱼了。”
瘦松抬头盯着若太夫道:“要么就是你们内部人员作案。你们就在二楼,这么大个儿的鲸鱼,被人搬出去了,怎么可能没有人听到。那鲸鱼不是死了,便是在睡觉,抑或是得了霍乱,肚皮朝天死了。如果那鱼现在还睁着眼睛没死,实在不合常理,对吧?”
六兵卫从后面走上前来道:“您说得句句在理。我们所在的地方,就在舞台正上方。那么大的鲸鱼被偷出去,竟无一人察觉,实在不可思议。然而,与太六冲进来说鱼没了时,在场没有一个人相信他的话。我们满心以为,他在同大家开玩笑,走下楼一看,却如目睹了妖狐变身一般!……”
了断
仙波阿古十郎听闻此事,哼哼着笑道:“还有人将自己绑在风筝上,去偷城楼顶的金鯱哩。若是有必要,鲸鱼也好,别的东西也罢,想偷总是有办法偷的。这种事没什么好稀奇。”
瘦松呆呆地问道:“有什么必要偷那东西?……偷走那么大一头鲸鱼,到底想拿去做什么用呀?”
“如果是我,肯定拿来煮火锅吃。”
“您就别开玩笑了。说真的,我到现在还觉得,这种事情不可思议呢。”
“这确实不可思议啊,有何必要因人而异,外人难以理解。想来是那鲸鱼身子里藏有玄机,对犯人而言十分重要。做成鲸鱼火锅,虽是一句玩笑的话;可是,这么大的东西,放在谁手里都不好处理。将鲸鱼从它原本应在的地方,大费周章地偷出来,这其中定有我们不知道的、别无他法的缘由。你往这个方向想一想,应该就能明白:到底是谁、为了什么偷鲸鱼了。”
“阿古十郎先生,那您有头绪了?”松五郎激动地问。
颚十郎摇头道:“具体案情还不清楚,不过,将鲸鱼偷走的手法,我倒是知道了。”
瘦松大惊道:“哎,您说真的?……那犯人到底怎么偷走鲸鱼的?”
颚十郎有些无趣地答道:“你用不着逐一查看埋柱底部。因为犯人不是将鲸鱼整条偷走的,定是切成小块,分批拿出去的。这还用说吗?”
“可就算要切,鲸鱼那么大……”
“一两人肯定做不来,可要是有三十个人分工合作,不消两小时,便能轻松将整条鲸鱼分割运走。先掏空内脏,然后割掉肥油脂肪部分。把肚子开个大洞之后,鲸鱼不过是一堆骨头和肉,任切任割,不难处理。只要分割成单人能扛动的大小,三十个人往返两、三次,便能一块肉片不剩地如数搬走。手法应该就是这个,瘦松。”
瘦松一拍手道:“原来如此,佩服!……可是,我还有个疑问。最初勘八下楼,紧接着是拉三味线的阿秀姑娘,两人下楼之时,鲸鱼都还好好地躺在台上。可等与太六下来看时,那鲸鱼就不见了。从阿秀回到楼上到与太六下楼,其间相隔不到十分钟。就算是分割带走,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将那庞然大物处理妥帖吗?”
“你这话有意思。勘八和阿秀都没有说过,他们去摸过鲸鱼,两人都不过是在距离舞台,很远的观众席顶上,借着月光,看到类似鲸鱼的物件罢了。”
阿古十郎说罢,指着缠绕在舞台正上方横梁上,五个绳套模样的东西道:“喂,瘦松,你说那是什么呀?不觉得在奇怪的地方,挂了一个奇怪的东西吗?”
“那东西有什么说法吗?”
“还没有明白?……我直说了吧。他们在这横梁上,挂上一块画有鲸鱼的大幕布,在幕布后面处理鲸鱼。梁上的绳套就是明证。换言之,勘八和阿秀借着朦胧的月光,看到幕布上画着的鲸鱼,将那画当成真正的鲸鱼了。怎么样,瘦松先生,您都明白了吗?”
瘦松应道:“哎,我无话可说了。现在知道是怎么将鲸鱼偷出去的,我多嘴再问一句,犯人偷这条鲸鱼,究竟要做什么呀?若是整头偷走,还能拿来给人看看,可是这都割碎了,还能派什么用处呢?”
“我从方才起也在考虑这个问题呢……”仙波阿古十郎说罢,垂下眼去沉思片刻,突然说道,“喂,瘦松,昨天晚上你是在哪儿,追丢的伏钟重三郎来着?”
“在芝浦。”
“原来如此,那么,这头鲸鱼又在哪儿呢?”
瘦松猛地一拍手道:“哟,混蛋!……莫非那伏钟……”
颚十郎微笑道:“想来他是没有往海边逃。他被逼得走投无路,趁机躲进了刚被人拖上岸的鲸鱼口中。可伏钟不知道,这头鲸鱼是供人观赏用的。躲进鲸鱼嘴里倒是不难,可是,等回过神来一瞧,自己竟被一两千个看热闹的人团团围住,无法脱身。他躲进鲸鱼嘴里时,一心只顾逃命,等鲸鱼被运到高物屋后,为了让鲸鱼躺好,髙物屋用木桩和渔网,将鲸鱼头牢牢固定住。已经无法从内往外打开鱼口了。重三郎在鲸鱼口中一事,只有他的部下乾儿知道,他算计着老大也差不多,应该脱身回来了,却一直不见重三郎的身影。乾儿混迹在观光客中前来察看,发现了我方才说的情况,为救出重三郎,这才想出了分割鲸鱼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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