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歌舞伎演员的等级之一,升级为名题演员,是被认可为著名演员的标志。
②首席演奏者。
③后台负责人。
“嗯!……”仙波阿古十郎连连点头。
“我还打听到一件有趣的事情。从上个月起,江户城里的梳头店和澡堂里,便流传出来了一件事。说大和屋要演卖渍幼鰶寿司的新戏,他会打扮成寿司贩子,在江户城里叫卖。只要能看穿大和屋三津五郎,便能得到一条印着家纹的手巾。我去金春町阿兼开的梳头店里一看,果不其然,此事传得沸沸扬扬。来店里梳头的姑娘和艺伎,根本顾不上头发,全都靠着格子窗边坐着,一有寿司贩子经过,姑娘们便嚷嚷着,要找到大和屋,拿到他的手巾。”
阿古十郎点头道:“哦,原来还有这么一回事。事情闹得这么大,我们三个人之前却从来没有耳闻,这疏漏可真不小。”他转去对松五郎继续说道,“瘦松,那么,这桩案子是大和屋干的吗?”
“大和屋的演技精湛,又是有名的花花公子,最近他的戏口碑极好,会不会因此得意忘形,犯下此案呢?可是,被拐走的那四个都是良家姑娘,这可是一桩大案子。”瘦松五郎激动地手舞足蹈乱嚷嚷,“三津五郎好不容易晋升为名题,很快就要上新戏了,再怎么呆蠢,也不该做出这等傻事。不过这都说不准,我们这就去中村座,找三津五郎问话,说不定会有收获呢。”
两个人紧急付了饭钱,很快赶到猿若町。瘦松五郎在前打头,从后台入口,走去伴奏席的头取身边,此时正好是第三幕——《雨夜蓑笠》刚刚演完。三津五郎穿着艺伎美代吉①的衣服,从舞台上走了下来。
①默阿弥《百音鸟雨夜蓑笠》中的登场人物。
瘦松五郎上去叫住了他,三津五郎脸色稍变,却并不发憷,径直将三人带进了自己的房间。阿古十郎慢悠悠地说道:“我说大和屋啊,最近江户城里什么最受好评,您可知道?”
三津五郎有些摸不着头脑道:“您说什么呢,若是当下,最热门的应该是薮下的菊人偶吧,还有……”
“您的《卖渍幼鰶寿司》。”仙波阿古十郎紧接着补充了一句。
“什么嘛……?!”三津五郎嘟囔了一句。
“听说您再过一阵子,就要上新戏了。为了磨练演技,上街当渍幼鰶寿司贩子,沿街叫卖。当个演员也真是不容易,为了演好寿司贩子,不惜做到这个地步,其中艰辛,真是常人难以想象啊。实话跟你说了吧,今天我听说关于您的谣传。您年轻有为,热心于精进技艺,这个剧团的人众口一词,全都夸您的好。”仙波阿古十郎笑着夸赞说,“可是,有人说,您最近失了做演员的品格,只顾拼命讨好妇人和孩子,无心磨练演技,到最后竟然沦为寿司贩子,当街叫卖,实在让人不可恭维。我正好在附近,听说了这一传闻,便过来看个究竟。我眼见为实,大和屋绝对是一流的演员,演得实在漂亮。当您面这么说,可能有些奇怪,不过说真的,我对您刮目相看了。”
三津五郎双手扣在膝盖上,听完颚十郎夸赞的话,静静地抬头道:“承蒙夸奖,感谢您没有听信谣传。不过,今天您上门拜访,应该不是来夸我的吧?”他正色继续说道,“我抢先说一句,您几位一起上门,是觉得我三津五郎,就是拐骗案的犯人吗?”
瘦松挪动膝盖,探出身子道:“您这么说,想必是与本案有关。若非如此,您也未免猜得太准了。”
三津五郎摆了摆手道:“您等一等,我与本案无关,却知道为什么,有人要栽赃于我。千住三丁目的大桝屋家,一直照顾我的生意,他女儿阿文留下一句‘卖寿司的来了,我要去拿他的手巾’,便离家出走了,至今下落不明。大桝屋家的老板偷偷来找过我,说估计就是我拐走了他的女儿,可是,这件事情若是闹大了,一家人都要蒙羞。既然知道是我拐的,便提早来打个招呼,回头只要把女儿还回去了,他们便将此事当做秘密,绝不声张。此话太过意外,恍如晴天霹雳一般,我只觉得莫名其妙。庆祝晋升名题新写的《卖渍幼鰶寿司》,离上演还早得很,这件事只有中村座的老板、头取和我三人知道。我连消息是怎么走漏的,都没有想明白,就更别说装扮成寿司贩子,沿街叫卖,给看穿我乔装的人,主动去送手巾了。我根本想都没有想过那些。”三津五郎顿了顿,继续说道,“另外,谣传说我下午两点到四点之间,假扮寿司贩子沿街叫卖,其实每天那段时间里,我都在寺岛村寮,照看生病的父亲,安顿好父亲后,便直接去了剧院后台。案发时我在寮一事,证人众多。所以,我带着大桝屋的老板去寺岛村寮,证明了自己并没有假扮寿司贩子,这才解除了他对我的怀疑。另外还有一事,可以证明我的清白。方才您说我假扮寿司贩子,在江户城里叫卖;但是恕我直言,只有不了解演员的人,才会有这样的想法。若是为了学习卖渍幼鰶寿司贩子的身形步法,我们演员是绝不会乔装成寿司贩子的。我们会跟在寿司贩子身后,仔细揣摩他们叫卖的腔调和动作的细节。若是自己乔装成贩子,那就无法观察了,还请几位明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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