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我为您介绍介绍这房子吗?”
我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转身,手按在胸口防止心脏一不小心蹦出来。“啊!”
我瞪着面前这个害我损失好几年寿命的男人。
30出头,黑头发波浪一般覆盖在前额,黑眼睛,浓眉毛,腮帮和嘴唇止的胡子大概是最近才蓄的,还不怎么有型。他穿斗件加大码的黑衬衫,下摆放在牛仔裤外面,好遮盖自己的身型。我目测他超过正常体重13公斤,其实看上去不显得太胖。我本打算这么说,想想觉得不妥。男人时常将礼貌的恭维误解成进一步发展的暗示。
他歉意地笑了笑,牙齿很白,可惜不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吓你。我开车经过时看到你走到房子后面,我以为你看到出租的牌子,想看看房子。”15分钟内他抽过烟。
“其实,我来找伊桑·戴斯。”
“晚了。他一周前搬走了,听邻居说的。”
“他住在这里多久了?”
“不知道。一年半?可能没有。”
“我看他没打招呼就走了吧。”
“还欠了两个月房租。你来收债的吗?”
我摇头。“我来为了私事,他父亲去世了,我想应该有人通知他。”
“为什么是你?”
“我们是远房亲戚。”
“有多远?”
“表亲吧,隔一代还是隔两代的。这是我的概念,我从来弄不清亲戚关系。”
“我估计你没见过伊桑。”
“没机会见。”
“你会失望的。我不是说他人窝囊,但他是个讨厌的房客。经常拖欠租金,甚至付不出钱,看在他有点才华的分上,我就不计较了。每次我上门催他交房租,他都表现得措手不及,给得很不情愿。我已经打算赶他走了,他倒是省了我贴条子。可惜被他逃了房租,肯定要不回来了。”
“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最有可能回他老婆家了。这是她第三次还是第四次把他撵出家门了,为了他不肯找工作而天天吵架。四肢健全的男人,整天坐在家里弹吉他。有时吃吃救济,但不可能长久。问题是,把他赶出门,他老婆就少了一大笔儿童养育费。一个上学,另外两个进了什么‘学前班’,一个孩子一星期要两百块!有他在家,他老婆的日子好过些。除此之外,他还有什么用?”
“你知道他没工作为什么还租房给他?”
“我可怜他。”
“他干哪一行?”
“音乐家。我不认为那是个‘行当’,就是拿把乐器混日子呗。他有一个乐队,是‘七窍心’之类深奥的名字。他是主唱兼吉他手,还有两个人是键盘手和鼓手。每个月有两个周末在镇上表演。反正他是这么说的。”
“他唱得好吗?”
“不知道,我没听他唱过。他自己说在布兰迪维因有名气,不知道是真是假。他既然走了,也不关我的事了。”
“你知道他老婆叫什么吗?”
“他的登记表上有。海德尔曼,埃德尔曼,海德什么的,我忘记了,可能不对。名字叫玛米。房子在她的名下。我曾经打过她的电话,指望她会替他还房租,没戏,这女人精着呢。”
“奇怪他们结婚时他老婆没有改他的姓?”
“大概他老婆不喜欢吧,你肯定知道他爸爸的事。”
“1974年那事?”
“有这么久吗?”
“他爸爸从那年开始坐牢。”
“我一直觉得只有五六年。你一说,已经14年了。”
“时光飞逝如电,”我指了指空空如也的房子。“是伊桑偷了门把手吗?”
“门把手没了?”
“有几个没了。是他把地毯掀掉的?”
“我掀的。他不在的时候把狗锁在房间里。两条狗,互相打得不可开交,都快把房子拆了。要把狗臭味除干净,只能烧房子了。你闻到没有?不是我的幻觉吧?”
“房里有臭味。”
“谢谢。他花言巧语哄我不收宠物押金,我那天肯定是喝多了。你不是本地人?”
“不是。我今早从圣特雷莎开车过来的。”
“老头子怎么死的?”
我觉得没必要和他说太多,于是耸耸肩。“具体情况不知道,估计是普通原因吧。”
“普通原因是什么?”
“可能是心脏病,”我说。“我来这里还想和伊桑的妹妹们谈谈,埃伦和安娜。她们还住在这里吗?”
“小的肯定在。安娜是个野丫头,在一家不入流的店里做手做脚。另外一个,我没见过。”
“‘做手做脚’是指美甲吗?”
“哇哦!你真是犀利啊。”
我假装听不懂他的嘲讽。“你知道怎样找到她们吗?”
“这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这么问?”
“你大老远的开车过来说一件电话就能说清楚的事儿,令人费解啊。”
“我没有伊桑的电话。而且,如果打电话,恐怕一星期也联系不上,对吧?我觉得亲自告诉他们这消息比他们从报纸上看到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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