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什么看得那么出神啊?”
馆崎问她。他并不想告诉女儿血淋淋的杀人案件。
“《威尼斯商人》。翼钟子的反串真是太棒了!”
馆崎怎么也无法理解女儿的这种兴趣。女人演男性角色,有什么好看的。
不到十分钟,堀警官就开着车到了,旁边坐着园井警官。馆崎缩起身子,坐到了后排座位上。
“你们知道翼钟子吗?”
“啊,馆崎你不知道?”
堀看着馆崎,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就是你们家大小姐偏爱的明星吧?”
馆崎不喜欢他叫阿栗为大小姐,不高兴地嘟着嘴。不过,面向前方的两人没有看见。
“你说那人是被别人下毒了吧?”
“好像是的。三森巡查是这么说的。”堀答道。
“被害者什么身份?”
“被害者是千字村的居民,名叫埴田晃二。年纪不大,一直在东京工作,最近为了处理家里土地的事务才刚回来的。”
在馆崎的记忆中,千字村从来没出过刑事案件,但近来却有了一连串的轻微伤人事件。都是大坝建设推进派和反对派之间的冲突。
“埴田晃二是哪一派的?大坝建设的赞成派还是反对派?”
馆崎登时顺理成章将这起毒杀案与大坝工程联系起来。
“虽然他加入了反对期成会,但据说他是个机灵鬼。他想趁乱抬高地价。”
“反对期成会不是解散了吗?”
“是的。深泽源吉去世之后,反对期成会就形同虚设了。”
馆崎还记得深泽源吉。他来过警署几次,发表完反对建设大坝的演说之后便会离开。人已进入晚年,瘦骨嶙峋,阴气十足。
“房屋要被淹掉的那些居民呢?开始搬迁了吧?”
“半数都搬迁了。三森巡查好像会留到最后。”
确实,三森所在的分处也要被水淹掉。
“埴田晃二的家人呢?”
“她母亲一直独自照料着家里的事情和土地,不过今年三月的时候遇到交通事故去世了。”
“这样啊。我知道有辆工程用卡车撞死了一名女性,原来那是埴田晃二的母亲。”
“是的。真是太巧了!大坝公团也支付了赔偿。”
听到这话,馆崎又不高兴了。虽然自己的立场不同,但也同样是单亲家庭,只有一个孩子。如果自己出了什么事,阿栗会怎么想呢?
“那这么说来,他们家就只剩埴田晃二一个人了?”
“他还有个年轻的妻子,大南建设的年轻测绘师。他们好像两个月前才刚刚结婚。”
“婚后不久就……”
“年轻人精得很。肯定是为了多要搬迁补贴,才增加了一个家人……”
这句话又触动了馆崎的神经。又是个同床异梦的新老婆。若是阿栗,会说什么借口跑回家呢?该不会又是吐一下舌头吧。
“他老婆卖了地,独吞了全部财产。你不觉得可疑?”
馆崎什么也没说。他心里还想着女儿的事情,思考能力变得迟钝了。
汽车驶进隧道。这是为了运输工程用的器材而在雫山开凿的隧道。
“前不久这里的路还很难走呢!”
正如堀所说,就在四天前,通往狮子吼峡的还只有一条窄小的林间小道,车子根本进不去。要是赶时间,就只能驱车从玉助温泉绕远路。
“可是,修路之前,千字村也没出过这种杀人事件啊!”
“那确实。”
堀没有反驳。肯定是想到难得的假期被打扰了,心中不快。
出了隧道,就可以看见狮子吼峡了。
他们超过了好几辆施工用的自动卸货车。道路还只是石子路,干燥的沙尘在强烈的阳光中飞舞。怕灰尘飘进车里,他们关了车窗。车内热得不行。
他们可以看见大坝的庐山真面目了。
白色的大坝改变了狮子吼峡的整体风景。到了秋天,这里就会储满水,第二年就可以开始发电、送电。真是神速!
馆崎听说,大坝在改变狮子吼峡风景之前,先改变了村民们的心。
人们一直勤勤恳恳劳作的土地没了。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们看到这片土地上堆满了钞票。这是时代的进步,没办法的事。然而,总有些不好的传闻传到馆崎警官耳中:收到钱的村民们终日沉浸在大坝公团和银行方面举办的庆祝酒会中;许多家庭的父母与孩子为争财产而闹翻;有些男人将卖地的钱全用来赌博,赔得一无所有。虽然传播这些事的人因嫉妒多少有点添油加醋,但这些事情的的确确是发生了的。
路过大坝,他们看到一块巨大的石头,面朝峡谷,像屏风一样耸立着。馆崎记得这块石头叫做重吉岩。小学来这里远足时,老师讲过。据说是一个叫做重吉的伟人用这块巨石改变了河流的流向,治理了洪水。
车子绕过了重吉岩,古老神社的鸟居出现在他们眼前。馆崎不记得神社的名字了。
经过重吉岩之后,堀停下了车。在馆崎他们到达之前,这里已经停有好几辆车了,都是侦查员的车子。
白色的汽车吸引了馆崎的目光。是一辆与村庄田间小路很不协调的跑车。鉴识课的人员正在采集指纹。
52书库推荐浏览: [日]泡坂妻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