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不过话说回来,下筋代理律师在东京也有事务所,金海芳男就在那家事务所工作。他们两人在东京也许见过面。”
“埴田晃二是做什么工作的?”
“他是加油站的汽车维修工人。”
“那么,他们也有可能是偶然碰面的。”
“说得没错。”
“埴田晃二有个年轻的妻子吧?”
“是的,他妻子名叫绯纱江。刚刚有警察去大南建设的事务所找她,应该快过来了。”
“她结婚后没有辞职?”
馆崎最初听到有年轻女子做测绘师时,非常意外。居然有女孩子会选择做测绘的工作,而且要每天混在一堆男人中,在深山峡谷的大坝工地里工作。并且,她还和素不相识的当地青年结了婚。馆崎对这个女人产生了兴趣。她到底是一个坚强的女强人,还是一个被生活逼得无路可走,硬着头皮盲目向前冲的人呢?馆崎习惯性地把这个女人与自己的女儿作比较,虽然他明知道这是他的坏习惯。他想,如果阿栗这么做,自己会不会赞成呢?
不久后,埴田晃二的妻子——埴田绯纱江赶来了馆崎面前。她的脸色白得跟纸一样,但是她给馆崎的第一印象还真是一个女强人的形象。
她个子很高,面容清秀,眼部周围有黑眼圈,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老几岁。她头发很短,穿着一套藏青色的半袖工作服和一条同色的长裤。馆崎有些不知所措,因为绯纱江跟阿栗的感觉很像。
她脚步不稳,几次陷进岩石的缝隙中。一看到担架,她整个人就站住了,不停地揉着手中的红色手帕。在她全身上下唯一有点女人味儿的物件就是那条手帕了。
警察催她,她才来到尸体旁。蒙在尸体上的布被掀开了,她看了一眼死者的脸,随即转过头,用红手帕挡住了自己的脸。
这种反应是正常的,馆崎想。若是阿栗,会怎样呢?馆崎深深地吐了口气,走到绯纱江身边。这时,佐古开口了。
“是你的丈夫吗?”
“是的。”
绯纱江的回答意外地干脆简洁,不带口音。
“请节哀顺变。虽然你受了不小的打击,但我们还有些问题要问你。”
一些人把尸体抬走了。绯纱江目送着担架远去,似乎站不住了。
馆崎找到一块平坦的石头,铺上手帕,让绯纱江坐下说话。
“其实,你丈夫的死有些蹊跷。”
绯纱江将手帕放在腿上,摊开,露出蝴蝶的花纹。馆崎注意到这块手帕与车里发现的手帕一样,只是颜色不同。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丈夫不见了的?”
“是昨天白天。我一直等到很晚,可是他一夜都没有回来。”
“昨天是星期天,你不上班吧?”
“不上班。”
“你们昨天白天一直在一起吗?”
“不是的……”
绯纱江的肩膀不经意地开始颤动。佐古一直等她平静下来,没有再问话。
“我……去镇上买东西了。我丈夫……”绯纱江说到丈夫的事情时,哽咽了,好像连称呼“丈夫”都不适应了,“我们在新指公交车站分别后,他就去金海先生那里了。”
“金海先生……就是下筋那里的金海芳男吗?”
“是的。我丈夫与他有约。”
“他们要谈什么事?”
“最终签订土地买卖的契约,拿回赔偿金。今天本来还要去东京看地的。”
埴田晃二拿到的赔偿金数额与警方在炽天使仪表盘隔板里发现的纸币数额相同。
可是,馆崎想,金海芳男一下子调出这么大一笔现金给埴田晃二,就算是完成大坝建设过程中的一项重要工作,他对晃二也未免有些太好了。不知道佐古警官是不是也抱有同样的疑问。馆崎看了他一眼,发现他还是绷着一脸严肃的表情。
“你丈夫拿到钱就回家了?”
“不是的……他还到汽车站接我回家了。”
阿栗的丈夫会不会对阿栗这么好呢?
“埴田先生的车是炽天使吧?”
“是的。不过他比约定的时间稍微晚了一点才到。”
“晚了一点儿?有什么原因吗?”
“他什么也没说。不过,我感觉他好像跟谁见过面。”
“你知道是什么样的人吗?”
“我怀疑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
馆崎有些紧张。没想到居然冒出了一个女人来。
“——请,详细讲讲这个女人的事。”
“我也讲不出什么详细的事情,毕竟我没见过。只是,当我问丈夫为什么迟到时,他反倒问我如果他去见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了,我怎么办?而且,我在车里的副驾驶座位上发现了一根长头发。我的头发是没有那么长的,也不可能是我丈夫的头发。我丈夫并没有告诉我更多的事情。但是……”
“但是?”
“我回到家时,发现有一个空的果汁瓶和空杯子整整齐齐地摆在走廊上。我记得我们出门时,走廊上是没有摆东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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