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电台在民营电台中可说是第一流的公司,在有乐町拥有八层楼的大楼,他们一、二楼的空间租给外县市民营电台的东京分公司,三楼以上则留给自己使用。须藤坐电梯到七楼后,走到正前方的柜台跟一名不太亲切的女孩报了村濑的名字,或许已经事先告知须藤的来访了吧,另一个女孩过来为须藤带路。
穿过大厅后,须藤看到走廊九弯十八拐的样子,明白要是没人带路,自己绝对无法走到目的地,途中还两度上下楼梯。越走,须藤越是搞不清东西南北了。而且不只方向,连现在是第几楼他也弄不太清楚,因为这里没有窗户。
两人到达的地方,似乎是现场直播用的广播室,一座由舞台与观众席组成的大会堂。道具人员将刚才使用过的乐器,不断地搬到后台,在观众席的地面上,四处散落着纸屑与便当。
“他在那里。”女孩指了指大会堂的一角,就留下须藤一人迳自离去。
须藤看向她指过的地方。屏风把观众席的一角围绕了起来,七、八名男女一手拿着印好的剧本在那儿对台词。
“流氓的语气要更无情一点。”
向配音员提出要求的人单手拿着码表,似乎是电台的制作人。须藤坐在远处的观众席上等待他们排演结束。不过村濑俊夫会是哪一个呢?他在男配音员中搜寻着类似的人。
“这个地方可以稍微错愕一下吗?”
美丽的女配音员指着剧本一个地方跟制作人说道。不愧是配音员,她的声音也美极了。
“好,交给我。还有村濑先生。”
制作人叫了那位配音员的名字。须藤一听,伸长了脖子看向他叫的那个人。
“这句台词你可不可以再放一些悲哀的感情进去呢?虽然听众听了会哈哈大笑,但说话的本人可一点都不觉得好笑,我比较希望你用伤心到想哭出来的情绪。”
“OK。”曾在收音机中听过的、带着鼻音的低沉声调答道。
村濑的身体,有一大半都被屏风给遮住了,但可以稍微看到他那突出的额头与腹部。听到他的声音时完全想象不到,这位配音员本人其实非常胖。
制作人的指示可以说是极尽详细之能事。为了让配音员们了解自己想表达什么,他口、手、身体并用,亲切且热心地说明着。
看情节似乎是个黑道故事,村濑在里面饰演的是他最拿手的醉汉,一个为这出充满惊悚与诡谲的犯罪广播剧带来笑料与哀愁,好让听众可以稍微喘口气的角色。冷气已经发挥功效,但村濑仍不断地用手帕擦他的秃额头,可以看出他对这出戏灌注了绝大的热情。
制作人又持续指示了五分多钟后,才终于让大家休息。配音员们散坐在观众席上,各自读着手中的剧本。就连刚才浓情蜜意的情侣,也马上恢复到原来毫无关系的样子,坐在相隔遥远的椅子上。
“抱歉让你久等了,刚刚我们正在排练……”
村濑走近须藤,他是一个身材肥胖、个性似乎跟他在广播剧中演出的角色一样开朗的男人。他看起来是个怕热的人,身上的白衬衫已经脱下,只穿着一件短袖衬衫,这种的打扮给人的印象一点都不像配音员,反而比较像当铺的掌柜。而与当铺掌柜不一样的地方,在于他头上有戴贝雷帽。
“你说要提供的情报是?”
“我要提供的情报就是,我曾经在发生杀人案的一号晚上,看到那个被杀死的西之幡。”
在新桥与司机分开后,到在两大师桥被杀死之前,西之幡豪辅到底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他当时的行动一直以来都是个未解之谜。而这位配音员的话,或许能帮忙填补这段空白的一部分。须藤身体前倾,等着听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我本来以为搜查本部应该早就知道这件事了,所以一直都没有讲。但读了晚报后,看到你们好像还不知道,就急忙打电话去你们那里了。”
“那么,你说看到西之幡是怎么回事?”
“在这之前我想问你一个问题:那个人是什么时候被杀的?”
须藤看着村濑,心想:这个人一脸严肃,怎么问了个古怪的问题。
“一号的十一点四十分,是晚上的十一点四十分。”
“还真是清楚啊。”
“这之间其实还是有一点误差,与实际时间大概有一、两分钟的不同吧。不过绝不会是在十一点四十分过后就是了。”
“我明白了。先说结论吧,我当晚看到西之幡的时间,就是十一点四十分。”
须藤无法立刻理解对方的话,只能呆呆地望着声优的脸。他花了一点时间,才发现十一点四十分被杀死的人,是不可能在同一时间出现在别的地方。
“……你看错人了吧?”
“两个毫无关系的人长相相似是很常见没错,但他的两撇灰胡子长得那么威风凛凛,我怎么可能认错。当那个人离开后,我还转向同桌的友人说‘那个人不是西之幡社长吗’,他当时是各大周刊杂志全力抨击的目标啊。”
“这样啊。你是在哪看到的呢?”
须藤无可奈何地反问道。虽然配音员坚持自己没看错,但他看到的肯定是不同的人。他参观了平常看不见的电台内部,也和过去藉由喇叭认识的配音员见了面,因此这段路绝不算白跑了一趟,但即使这样,特地被叫到有乐町来听别人看错人的故事,实在很划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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