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多首先要做的,就是在不让西之幡发现他的杀人计划的情况下,要他吃下中式面点。这只要有技巧地诱导一下,应该不是一件难事。接下来他就把西之幡带去上野公园,而替身就在知多正要杀死社长的时间,按照知多事前的指示,现身于池袋的中餐馆,吃了跟死者一样的东西,并用他很有特色的胡子吸引别人的目光。他扮的是现在正被报章杂志大肆报导的西之幡豪辅,目击者一定会留下深刻印象,这一点他也有算进去了。一离开店内,替身马上把胡子给拿下,这样他就不会再被人注意,可以直接混入群众之中了。看过尸体的照片就知道,那个姓名不详的死者长相非常平凡。”
“说得没错。村濑俊夫虽然主张自己看到的人是西之幡豪辅,但更正确地说,他只是瞥到一个长着八字胡、穿着灰色夏季服装的男人而已。”系长表示同意。
“而知多的目的就不用说了。他想误导警方把犯案时间设定在真正的犯案时间之后,然后伪造自己的不在场证明。在十一点四十分下手杀人的他,马上就离开现场,找个适当的地方露面,这是他常用的方法。因为有假西之幡豪辅在‘兰兰’吃中式面点,所以警方怎样也想不到他就是凶手,这样一来就是完美无缺的不在场证明了。”
“可是啊,他为什么不大方出示这么完美的假不在场证明,反而选择四处躲避追缉呢?”
署长把他泛着油光的脸转向课长。
“因为发生了他始料未及的失误。尸体出于偶然掉到那辆列车上,使得犯案时间是十一点四十分这件事穿帮了。这样一来,用来误导警方将犯罪时间设定得比实际还要晚的‘兰兰’的不在场证明,就一文不值了不是吗?”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啊。”署长有点脸红地说道。
从以前就有传闻说,这位课长是优秀的理论家,现在他的发言正如传闻一般地有条有理,让周遭的人毫无反驳的余地。
“总之,要先查清死在滨松的男人的身份。当然调查失踪人口的报案资料是一定要做的,但请都内的牙医师协助调查,应该会是最快的方法吧。只要锁定工人,并且曾经利用健康保险接受治疗的人,搜索范围就能大幅缩小。”
课长总结似地说,当天的搜查会议就这样落幕了。
五
第二天,也就是十号。早报上相当详细地描述了在滨松死亡的男子,连急忙赶出来的肖像画的相片也一应俱全。等待回报的本部警员看起来像是盯着浮标的姜太公,但他们的心里可就没姜太公那么轻松了。因为从案子发生以来都已经过了十天,却还是找不到知多的行踪。内心的着急让他们眉头紧蹙,对浮标的动静也抱以更大的期待了。
下午过三点,浅草署联系搜查本部,说是辖区中有一位牙医向他们通报,说他对男子长相有印象。为了谨慎起见派遣署员前往调查后,确定是寄宿在山谷五丁目简易旅馆的楢山源吉,八号下午他说要出去旅行后,就从未回到旅馆。他的年龄五十四岁,与在列车上被毒死的男人吻合。须藤与关马上就前往那间旅馆拜访。
山谷五丁目位于都电泪桥站牌的北方,内侧区域被称为“山谷DOYA街”,有许多简易旅店,也是报章杂志上大肆报导的冰毒与巨石①等毒品黑市交易大本营。不用说也知道,DOYA就是把“宿(yado)”反过来后的读音。
①Cyclopan。安眠药商品名。
他们下了电车,一站在人行道上,就看到眼前有一张用油漆画的地图。
“五丁目三番地……原来如此,只要走这里就行了。”
关自顾自地点头。往隅田川方向走到第二条巷子右转,第五间房子就是简易旅馆“橘屋”,也就是他们的目的地。
“可能要下雨了,我们走快一点吧。”须藤说道。
阴郁的天气让人感觉到梅雨季已经不远了,才不过四点多,四周却一片灰暗,接近黄昏时分。两人加快脚步,因为他们穿着衬衫,而且都没带雨衣。
快要倒塌的水泥墙与电线杆上杂乱地贴着旅店广告与兼职工作的征人启事,这样的景象加上阴沉的天空,表现出这个地区特有的悲惨气息。就跟地图上画得一样,转角处有一家鞋店。这里的居民只能靠微薄生计勉强度日,连旧鞋都拿去修理的情况,正是山谷这个萧条地区贫乏的象征。
虽然都叫“DOYA”,但还是有高低之分。有些旅社里设置了大型食堂跟贴瓷砖的大澡堂,设备好到不像简易旅社,反而像间二流旅馆,但也有只设置了五、六间一点五坪房间的简陋到极点的旅社。
而“橘屋”这件旅社,就算用善意的眼光来看,也比较接近后者。从下方就可以看到二楼屋顶破损,浪板已经翻起来了。整栋建筑物看起来陈旧非常,变成灰色的木板墙下半部都生苔藓成了绿色,一部分的板子则脱落,暴露出泥土壁面。
“打扰了!”关毫不客气地拉开木制格子门后叫唤着。
门内的水泥地面上,留下脚趾指痕的木屐与凉鞋以及沾满泥土的分趾鞋,在脱下之后,就随意弃置在那里,连可以踏的地方都没有,两人只好站在门外等待。很快地有人回应了,一个穿着天蓝色朴素连身裙的年轻老板娘出现,边走边用围裙擦着自己湿答答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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