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贯警部自言自语似地说完后,在丹那的帮助下从保险箱拿出文件,开始仔细谨慎地进行调查。律师与行员们默默地盯着警部的手边,希望鬼贯发现线索的期待,与他再怎么找,也不可能发现什么的负面情绪,同时在他们的内心交织着。
鬼贯警部每检查一张证书或股票,都要花费三分多钟。随着时间流逝,大家开始对他的慎重感到厌烦,脸上浮现了无聊的表情。但警部对这些事一点都不在乎,他拿起那两张若竹久子的照片,以及上半身被撕掉的照片端详了一会,然后又意犹未尽似地从口袋中取出放大镜。
“如何?有什么收获吗?”
律师知道调查已经全部结束后,或许对鬼贯从容的态度感到失去耐心了吧,用有点厌烦的口气询问着。如果听者有意,可能会觉得这句话带有嘲笑的意味。
“现在还不清楚,不过我想把照片带回去慢慢研究,只要一天就可以了。”鬼贯警部回答,似乎一点都没注意到对方的态度,“不,我想要的是这张破掉的。”
在得到律师的许可后,鬼贯警部把照片收入皮包,向行员道谢。随后行员关上金库,五人返回地面。
回到本厅的鬼贯警部面向桌子,手里拿着放大镜,仔细地观察着那张破损的照片。为什么鬼贯会对这张照片这么有兴趣呢?丹那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看若竹久子的户籍誊本可以清楚知道:这个案子与遗产问题并无关联,但现在鬼贯却还对久子母亲的照片兴趣盎然的样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丹那直接向鬼贯警部提出自己的疑惑。听到这个问题,鬼贯的嘴角在他下颚方正的脸上歪了一下,露出了苦笑。
“你误会了。你跟本部的人之所以会以为这是若竹久子或田鹤子的照片,只是因为这三张照片放在一起,但事实上并没有证据可以证明这一点。”
“这么说来,这女人不是田鹤子,而是另有其人?”
“我想应该可以这么说。你用放大镜看看这个地方。”
鬼贯警部用铅笔尖指着照片的一部分。这张照片中有个女人身着和服、脚穿凉鞋,看起来有点衣衫不整的她面向斜前方站着,但因为她上半身的部分被撕走了,所以不知道她的年纪与容貌。她所站的地方似乎是都市中一座玄关装着格子门的建筑前。之所以知这是在都会,是因为照片中的道路是有铺装过的,而道路遥远的另一端有一台车停在那里,鬼贯用铅笔指的,就是那辆车的车牌号码。
“你仔细看,这不是东京的车。”
“……没错,这是京都的车。京都车牌‘五す(su)九九九八’。这么说,这张照片是在京都拍的啰?”
这个新发现大大地鼓舞了丹那,他的语调中充满了兴奋之情。
“是啊。根据你的报告,死去的若竹田鹤子从未踏足除了故乡与东京的玉川之外的地方,所以她不可能会在京都被拍到的。虽然,也可能刚好有一台京都的车,到东京后被照进这张照片里,但东京的街道我几乎可以说是了若指掌了,却从没见过照片中的景色。不过,这照片被撕了一半,所以我的说法也不一定百分之百正确。但就常理来看,可以推论出这张照片是在京都拍的,因此照片里的人并非若竹田鹤子。”
“原来如此。”
“那个出租金库的保险箱里放的文件与照片中,要说最可疑的东西,就是这张照片了。单单照片中人头部被撕去这一点,就似乎另有隐情了不是吗?丹那,快把这张照片拿去加洗。我要带着这个,前往京都查清这女人的真实身份。这件事到底能不能对破案带来协助,要去了才能知道。”
说完,鬼贯警部马上展开行动,他拉开抽屉,拿出列车时刻表。
三
快车“出云”号在二十二点三十分从东京出发,于第二天早上八点三十四分抵达京都。虽然到达时间有点早,但说到出东京车站的最后一班快车,就只有“出云”了。跟鬼贯睡同一台卧铺车厢的是一对将要前往出云大社参拜的新婚夫妇,那对夫妻你侬我侬的样子,虽然没有让鬼贯觉得如坐针毡,但他仍然度过了浅眠的一夜。
“出云”滑入了京都车站五号月台。停靠时间有六分钟,因此鬼贯可以不疾不徐地离开位置,祝福地看了那对幸福的新婚男女一眼后走下列车。他把小提包夹在腋下,穿过人潮走上跨线桥,最后越过了剪票口。
战争中,鬼贯在京都站下车时,曾受到聚集在候车室、外表肮脏的游民不断纠缠向他乞讨食物,这件事给他很深刻的印象。战后,他在京都下车了无数次,但直到现在,他还是会想起当时那悲惨的景象。就算站在有许多盛装打扮的京都美人穿梭来往的中央大厅,他仍能像X光透视一样,清楚看见隐藏在人声混杂的站内风景后,那京都车站战时的黑暗形影。鬼贯止步,环视四周,在询问处的附近找到了公共电话,并从那里打电话到京都府警的交通课,告诉对方他现在已经到达京都,吃完饭将会前去拜访。
京都夏季的闷热是举国闻名的,但或许因为时间尚早,气温没有很高,刚好避开了暑气。他穿好外套站在车站前,想着早餐要去哪里吃才好。
京都是美食之都,鬼贯每次来到京都,都会吃的有普茶料理①、让他边吃边咂嘴的川鱼料理,还有值得细细品味的知恩院境内的芋棒等等……吃到胃都不舒服了才打道回府。他会自愿来京都出差,想品尝这些美食也是原因之一,不过这件事不能大声宣扬就是了。他在心中偷偷立下心愿:如果这次的调查顺利的话,离开京都的前一晚,就去吃一顿鳖料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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