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有拍到一辆车对吧?”
“是,是有一辆车。”
“虽然距离有点远,不过这是福特的水星对吧?”
“没错,是八年前的车款。”
鬼贯警部拿出放大镜,让对方看车牌号码。
“如何?你记得这个号码吗?”
“是,这是我公司的车。”
瘦弱的男人努力撑开他眼眶凹陷的双眼凝视对方,他似乎对鬼贯想问什么,完全摸不着头脑。
“我正在调查某个事件,所以无论如何都想查到,这辆车在照片中停放的地点在哪里。请问你知道吗?”
“这个吗……”对方拿起了只有下半身的照片,露出不解为何照片会被撕成一半的神情,他嘴上叼着烟凝视着照片时,双方陷入短暂的沉默。
“不知道,我完全没有头绪。”
玉井经理回答时仍旧注视着那张照片。比起鬼贯的问题,他似乎对站在那里的女人是谁更有兴趣。
“只有你们的会员才能租这辆车吗?”
“是,我们不会租给会员以外的人。”
“会员要租车的时候,你们会留下记录吗?”
“是的,每辆车都会有一本帐簿,负责人员会在里面记录出租的日期、时间、归还时间、租车会员的名字等资料。”
“这真是太好了。不好意思,请务必让我看一下那本帐簿,我想一个一个拜访借过这辆车的会员,问他们是否会在照片中的地方停车,还有照片中的地方是哪里。”
“天气这么热,您这下可要吃苦了。”
他的脸夸张地皱成一团,好像要出去奔波的人是他似的。然后,他迅速起身走了出去,鬼贯从上衣口袋中拿出笔记本与钢笔,准备开始作笔记。
门打开了,经理拿着黑色皮革封面的帐簿走了进来。封面上有毛笔沾上白瓷漆后写出的“出租记录”四个大字,车号就写在字的旁边。
“请。”
鬼贯警部道了谢后,翻开了第一页。第一笔出租资料的日期是去年的一月十日,可见这间公司买下这辆车的时间也才不过一年半。就像刚才经理所说的,用红色框线框起来的书写栏中,有纤细的女性钢笔字体记下了会员的名字、租出日期以及时间。下方的备考栏全部都是空白的,但翻了两三页,就看到几个备考栏中记载了本车发生车祸保险杆弯曲、修理需要的费用及修车厂的名字。
租借记录一共有十六页,每页各可记五人,算起来这辆车一共出租了七十七次。就算排除六月一号案件发生后的租车记录,需调查的记录也高达七十一次,数目之多,让鬼贯一看到就无力。
“平均下来,这辆车一个月大概会出租四次。”
“是的。”
“这样的利用频率算是多还是少?”
“算少,一个礼拜只有一次。一般车子通常每天都有人租的。像今年春天买的新型哈德逊,全部客人都抢着要租,就算申请也不一定马上租得到呢。因为我们的会员多达四十二、三人啊。”
说到会员人数时,经理的表情难掩得意。
“这辆水星为什么这么少人租?”
“因为……当然车款比较旧也是原因啦,客人的心理是很微妙的,简单来说,人就算是叫计程车,也会选最新型的车而不会选旧型的车。如果是自己驾驶的话更是如此,不够好看的车他们可就敬谢不敏了。不过要是开习惯了,就会明白旧车也有旧车的好。就像过去的人怜悯落败的义经一样,会开这台车的人也不算少,大多以中年人以上居多,几乎都是固定的那几位在开。”
听到经理的话,鬼贯重新省视帐簿,的确,同样的名字频繁地出现在帐簿上。当他把笔记本打开,整理租借者的名字后,确实如经理所书,经常出现同一个人数度租走这辆车的情况。他再给予分类后,知道这辆车的常客有七个人。应该就是这七人之中的某个人把水星停在照片中的那个地方了。鬼贯的调查虽然才刚起头,但想到随着案情进展,不久后就能揭开此案的真相,他顿时精神百倍。
事实上,鬼贯警部现在,差不多要忘记京都的酷暑了。他问到七名会员的住址与工作地点,把资料记进笔记本以后,就离开了租车公司。他走时不经意地瞥了一眼,看到那辆水星颓丧地窝在车库的角落,像在哀叹自己怀才不过。它的姿态好似在失望地说“原来不是来找我的啊”一般,看起来既落寞又黯淡失色。
五
炙热的太阳沉入西方的山下后,约过了快一个小时,鬼贯才拖着疲惫的步伐走进三条的旅馆。虽然他需要拜访的会员人数只有七人,但在人生地不熟的都会中进行四处奔波拜访的工作时,如果能坐计程车的话还好,像他这样得要巴士电车转搭来转搭去的话,实在会让人精疲力竭。而且那七个人就像是说好了要整人似的,鬼贯前去拜访的时候他们不是不在家,就是事务繁忙抽不开身,他有时得枯等多时,有时得再去一趟,才得以拜见他们的尊容。花了这么多苦工,如果能有好结果的话还不要紧,但那五个男人与两个女人一看到那照片,马上摇头说自己从没有在那个地方停过车,也一点都不知道那个地方是哪里。从第七个会员——一个在银行工作的女孩那里,听到她什么也不知道这个回答的时候,连以毅力为傲的鬼贯也得灰心丧志了。他很清楚地感觉到疲劳在同一时间,渐渐扩散到了他全身的微血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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