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鲁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提问,”薇科说,“你说我们在锁的另一侧,但钥匙还在锁里对吧?它还在发挥应有的功效吗?”
奥斯卡点点头,“对,否则我们早就死了。”
“怎么死?”克里夫问。
奥斯卡朝窗外打个手势,“应该是被它们杀死。”
“超巨大的顶层狩猎者。”希拉嘟囔道。
“该死,”罗杰又望着窗外,“它们真的很近了。”
内特跟着薇科走到窗口。蒂姆也朝窗户走了几步,但枪口仍旧指着两名囚徒。
鲸鱼般的怪物飘在离地几百英尺的半空中。他们就像望着飞机逐渐接近跑道。
比较小的怪物领头,气流掀动翅膀的皮膜。它们飞过时带动旋风,卷起漫天尘土。它们掠过大楼,墙壁为之颤抖,隆隆声仿佛风暴过境。沙石噼噼啪啪敲打窗户。一块大石头敲裂了一块刚换好不久的玻璃。有什么重物“砰”的一声砸中外墙。
吊灯前后晃动,叮当乱响。
“妈的,”罗杰嘟囔道,他用一条胳膊搂住希拉,“大家都还好吧?”
曼迪在啜泣,黛比紧抱住她。
“大家都远离窗户,”蒂姆说,“快。”
内特看一眼蒂姆,然后望向荒原和山麓。
最大的怪物向着他们而来。触须像一团蠕虫般扭动。它身下就是黑夜。怪物在几百码外就遮住了天空。它每扇一次翅膀(每个翅膀都比一个足球场大),都让空气像炮击般捶打地面。山坡为之分崩离析,碎石随着尾流如怒涛般席卷而来。
卡瓦奇大楼的住户后退几步,躲到沙发后和桌子底下。黛比拖着曼迪趴在工具柜背后,克里夫用身体挡住她们。
内特扭头张望,视野内只有触须。粗壮的肌肉触须充满了窗户,每一条都在抽打天空。
在缠结的触须深处,他有一瞬间看见了某种东西——不是阴影,他在触须中央看见了东西闪着微光,仿佛没有光照的水池或黑玻璃的镜子。怪物还在六七十码之外,因此他看见的东西至少有三四十英尺宽。
薇科拖着他卧倒,两人抱住脑袋。
怪物掠过窗口,玻璃随之爆炸。庞大的体型让你忽视了它的速度,就像货运列车或喷气运输机。碎玻璃四溅,飞刀般击中家具。
狩猎你杀死你吃了你猎杀食物进食进食
气流咆哮,仿佛龙卷风穿过房间。碗碟餐具飞出水槽,砸在墙壁和地板上。沙发拖着安德鲁移动了半个房间。克里夫的工具柜从墙边转开,移动了几英尺,在他和怀里的两个女人身旁砸倒在地。阁楼吱嘎作响,倾斜坍塌。厨台飞起来砸在对面墙上。
食物我的奴仆我的凡人我的食物我的猎物
薇科抬手捂住耳朵,内特用胳膊抱住她的脑袋和肩膀。他不知道这些字句来自何方。是在风声中听见的?还是在体内的震颤中感觉到的?他的胳膊上有血。一块碎玻璃扎在胳膊肘上。
老妇人翻身跪起来。她在狂笑。内特听不见声音,只看见她欣喜的眼神和厚嘴唇上下卷动。一块比萨大小的碎玻璃陡然出现在她脸上,嘴唇停止了抖动。她向前翻倒,脑袋撞上地板,玻璃粉碎。
大楼被地震般的力量摇动。屋顶的灰泥崩裂,雨点般洒下。地板颤抖。风卷起一个书架砸在罗杰和希拉身上。
我的食物我的猎物我的牲畜我的
字句碾压他们。薇科的指缝间淌出鲜血。内特感觉到嘴唇湿漉漉的,猜测鼻子在流血。他紧闭双眼,泪水汩汩而下。
咆哮风声逐渐停歇。在房间里飞转的尘土和碎纸渐渐落地。内特松开薇科,看着她瞪大的双眼。她的鼻孔和耳朵都有血块。眼睛淌出的鲜血顺着眼镜下沿流淌。她哭出的是血泪。
薇科抬起手,抚摸他的面颊,拿开的手指被染成红色。他也在流血。内特捏了捏她的胳膊,亲吻薇科的额头。她整张脸只有额头没沾上鲜血。
“大家都还好吧?”他喊道。几个人咝咝吸气,内特意识到经过刚才的噪音洗礼,他在扯着嗓子喊叫。他压低声音,再次问,“有人受伤吗?”
克里夫松开黛比,他们都竖起大拇指。克里夫和黛比的鼻子和嘴里都淌出鲜血。曼迪在两人之间缩成一团,但内特看见她的耳朵也在流血。
他望向蒂姆。蒂姆像是硬派吸血鬼电影里的怪物。暗色鲜血沾满下半张脸和T恤前襟。他将一把枪插进腰带,另一把还是指着安德鲁。他对内特点点头,竖起大拇指。
“又要换玻璃了。”奥斯卡嘟囔道。他用手背擦擦鼻子,鲜血涂满了上嘴唇和面颊。
书架动了动,罗杰和希拉从身上推开书架。罗杰的胳膊上有一道割伤,额头有一块渐渐肿起的瘀青。希拉的大腿上插着一块匕首大小的碎玻璃,但流血不多。两人脸上都有血。
“那是什么?”罗杰吼道,“那他妈的是什么?”
安德鲁清清喉咙。他的鼻子底下有几滴血,但并不多。“布拉德伯里姨妈死了,不过你们似乎都不在乎。”
“是不在乎,”蒂姆说,“你闭嘴。”
“我们死定了,”克里夫说,“那东西再回来,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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