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拉打开门,内特顿时忘了侦探。“你不是因为罗杰而来打探的吧?”她说。
内特摇摇头,眼睛忍不住上下打量她。她的头发湿漉漉的,蓝色显得更深了。特大号的T恤松垮垮地挂在她的肩头。T恤浸得透湿,他看得出里面没穿其他东西。
他的眼睛终于回到希拉脸上,她瞪着内特说:“明早我要见导师,你到底有什么事?”
“我需要你帮我再拍几张照片,非常重要。”
“拍什么?”
“我的公寓里还有东西。”
“更多的文字?”
“用血写的。”
希拉的脸色变得苍白。“我去穿裤子。”她说。她回到公寓里,没有关门,抓起一条涂满颜料的裤子套上。内特转过身去,但还是看见她把T恤撩到腰间,亮出了臀部。片刻之后,她拿着折叠三脚架出来,相机还装在三脚架上。
两人走进内特的公寓,蒂姆的脸贴着墙壁,正在研究文字所在的那面墙。没有黑光灯的照射,那些文字无影无踪。“绝对清除过,”他说,“你只能看见刮墙面的痕迹。干得很潦草。估计和写字的人一样匆匆忙忙。”
“哇,”希拉说,“正牌福尔摩斯啊。”
蒂姆微笑道:“法医鉴证剧看得太多了。”
希拉环顾四周,“薇科不在?”
内特摇摇头,“她在忙新的兼职项目。”
“你没有去告诉她?”
“明天再说也不迟。”
希拉摇摇头,露出苛刻的笑容,“她会生气的。”
她架起三脚架,内特调整反光板的角度,把紫外光打在那面墙上。暗色文字如烟雾般摇曳晃动,时隐时现。
“我的天哪,”希拉喃喃道,她的脸色毫无血色,“那是血吗?”
“对。”蒂姆说。
她看看蒂姆,看看内特,“这儿到底发生了什么?”
两人同时摇头。
“‘他们’是谁?”
内特耸耸肩,“完全不知道。”
“‘保护卡瓦奇,保护这个世界’,”她念道,视线在文字之间跳动,“保护这个世界?”
内特点点头,“无论卡瓦奇是谁,有人肯定认为他非常重要。”
“重要得足以为他杀人。”蒂姆说,“或者为他而死。”
希拉深吸一口气,弯腰去调整相机。她拍了二十几张,跑下楼去把照片拷到电脑上。她回来时向内特竖起大拇指。“几乎完美,”她说,“这些字母颜色很深,比荧光字母容易拍。有三张拍得非常清楚,比发光文字还清楚。”她说着用大拇指指了指厨房。
内特点点头,“那就好。”
希拉看了几眼其他的墙壁,“还有吗?”
内特摇摇头,“我试过用紫外光照了一圈,没有发现其他东西。”
“又一条可以在星期六告诉大家的消息。”蒂姆沉思道。
蒂姆和希拉走出去,剩下内特守着涂血的墙壁。
内特看着灰泥墙面。没有反光板,文字无影无踪。他想象着写下这些文字的那个人。他想象这个人身穿老式服装——细条纹马甲、大礼帽和雕花皮鞋,也许还留着海象胡——跪在书架前的地板上。在他脑内的画面里,这个神秘人有一条受伤的胳膊,不过也有一两格画面中流血的是腿部。男人用手指蘸着伤口的血在墙上写字。走廊里有脚步声吗?他写字的时候有人砸门吗?
写字的人为此而死吗?
谁是卡瓦奇?他的上司?朋友?
内特抓住蒲团沙发的底部,展开沙发。他把毯子铺在床垫上。他通常把枕头放在书架旁,但今晚他换了另一个方向。
牛仔裤和衬衫扔在书桌前的椅子上。他把枕头折成两半,靠在枕头上看着那面墙。他闭上眼睛,陷入无梦的睡眠。
敲门声叫醒了他。来的是奥斯卡和油漆工。
35
内特下班回家,公寓里飘着浓重的油漆味。墙壁平整干净如初。文字和数字已经消失在厚厚一层(也许两层)涂料之下,这颜色多半有个漂亮的名字,比方说古典白、蛋壳白或桦树白。
他看着空荡荡的墙壁,叹了口气。他们至少拍了很多照片。他把背包扔在蒲团上,花了几分钟开窗。新鲜空气、街边屎尿和拐角面包房的气味与油漆味扭打片刻,最终获胜。
半小时后,他看够了无穷无尽的蛋壳白。这就像一面空白条幅,时刻提醒他失去了什么。他没关窗户,上楼去看日落。
他走到房顶上,蒂姆举起酒瓶向他打招呼,“昨晚睡了吗?”
“睡了,”内特答道,“三四个小时。”
“看上去倒是挺有精神。”
他耸耸肩,“在办公室补了一觉,反正也没什么重要的工作。”
蒂姆咧嘴笑道:“我在办公室就睡不着,坐着睡觉会打鼾。”
内特从装满碎冰的纸板箱里抽出一瓶啤酒,“你的气色倒是非常好,还是每天早起跑步?”
“一向如此。”
“怪人。”
“习惯成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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