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去。”她说话时好像有点吓到,“至于你,孩子,你到厨房去,烤箱里有块猪肉在烤着,你或许可以开始削苹果,准备做果酱。”
上楼时,班丁太太觉得双腿好像棉花般松软,手也在发抖,必须扶着楼梯扶手上楼。她极力控制自己,过了一会儿,觉得稳定多了,这才敲了敲楼上客厅的门。
史劳斯先生的声音由卧室里传出来。
“班丁太太,我身体不舒服。”他语带抱怨,“可能是感冒了,你可不可以帮我倒杯茶,放在门外就好了。”
“好的,先生。”
班丁太太转身下楼,仍感到有点不适和晕眩,因此没有直接走到厨房,而用客厅的煤气灶帮史劳斯先生泡了杯茶。
午餐的时候,这对夫妻稍微讨论了一下黛丝睡觉的地方。本来他们早在顶楼的房间铺了个床,要给黛丝睡,但是班丁太太认为不妥:
“我想最好让黛丝和我一起睡,你就睡到楼上好了。”
班丁觉得有点讶异,但还是顺了她的意思。他明白爱伦是对的,让一个女孩单独住在楼上也挺寂寞的;更何况他们对房客还不是很了解,虽然他看起来是个举止温文的人。
黛丝的本性善良,她喜欢伦敦,而且希望自己能帮继母一些忙。
“我来洗碗,你们就不用麻烦再到楼下来了。”她开心地说。
班丁开始在房间内走来走去,妻子瞥了她一眼,心想:他——在想什么呀?
“你没买报纸吗?”她终于问他。
“我当然买了。”他忙答道,“但是扔一边去了,我想你最好别看,因为你总是紧张兮兮的。”
她很快、狐疑地看他一眼。但是他仍一如往常——显然他所说的话并无其他含意。
“他们在街上叫喊些什么啊?我是说在我感到不舒服之前。”班丁太太说。
这回轮到班丁迅速、狐疑地瞄了她一眼。他觉得妻子突然间歇斯底里、怪异的反应是因为外头的骚动引起的,她并非推一对复仇者有此不安反应的女人,早报上提到,已有许多女性害怕独自外出。她刚才的怪举可能与外头的叫嚣声毫不相干吗?
“你不知道外面在叫些什么吗?”他缓缓问道。
班丁太太看着他。她大可以掩饰过去,假装对这些叫闹声一无所知。但是事到临头,她发现自己却缺乏这种本事。
她迟钝地答道:“知道,到处都听得到这个消息,又发生一件谋杀案是不是?”
“是两件。”他镇定地说。
“两件?真是坏消息!”她的脸色转为苍白,带着惨绿的苍白,让班丁觉得她又要发作了。
“爱伦!”他小心翼翼地说着,“你要当心,我不认为这些谋杀案有什么好令你困扰的。不要去想谋杀的事。转移你的心思;我们不需要谈这些事,不必谈这么多——”
“但我想谈!”班丁太太开始歇斯底里地咆哮着。
这对夫妇隔着桌子对立站着,丈夫背着炉火,妻子背对着门。
班丁看着妻子,觉得相当困惑、悲哀。她看来真的病了,原本瘦小的身躯显得更为缩紧。第一次,他伤感地告诉自己,妻子已上了年纪了。她修长的手扶住桌沿,不停地抽搐着,这双手保养得相当好,好像没做过什么粗活,美丽而柔软。
班丁极不愿看到她这个样子,他告诉自己:“哦,天哪,爱伦可不能生病!否则恐怕立刻要天下大乱了。”
她低声要求:“告诉我详情,没看到我正等着听你说吗?班丁,快说!”
“没什么可说的。”他不情愿地说,“报上写得很少,但是那位送黛丝来的司机说——”
“说什么?”
“就是我刚才说的,这回有两个人,她们都喝得烂醉。可怜哪!”
“出事地点呢?是不是在上回发生命案的地方?”她害怕地看着丈夫问道。
他怯怯地说:“不,不是的,爱伦,是更偏的西区的地方,事实上离这里不是太远,就在国王角一带,据说在废弃已久的小巷子里,这都是计程司机说的。”说完,他觉得妻子眼神看来相当怪异,忙加了一句,“我说得够多了!我们很快就可以从千德勒那里听到更多的消息,他今天一定会来的。”
班丁太太慢条斯理地说:“难道五千名警察都不管用吗?”她紧抓桌沿的手放松了些,身体则稍稍站直了点。
“没有一点用。那人身手利落,毫无失误——等一下,”班丁转身,拿起他搁在椅子上的报纸看了说,“等等,他们说有了线索。”
“线索?”
班丁太太气若游丝,身体微偻,又开始紧抓住桌沿。她丈夫并没注意到这点,他将报纸拿得很近,满意地念着报纸:
“令人感到欣慰的是,至少警方认为他们掌握了一个有利线索,有助于逮捕凶……”
班丁放下报纸,快速绕过桌子——因为他的妻子发出一声呻吟似的叹息后,已经昏倒在地板上,手上还抓着桌巾。她躺在那儿像是昏死了过去,班丁吓坏了,急忙开门大叫:“黛丝,黛丝,赶快过来,爱伦又出状况了。”
52书库推荐浏览: [英]玛丽·贝洛克·朗蒂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