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我发现一张纸条,是用我朋友清晰、一丝不苟的字迹写成,夹在奶油碟下面。
亲爱的华生:
这只是一种可能性,不过我的调查可能让我短时间内无法回到贝格街。你会了解时间就是精髓所在,而我在东区的种种调查,属于单独进行比较有效果的那种。我请你不要忧虑,而且不管伦敦变得多肮脏,都别游荡到太远的地方去,因为我希望很快就会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如果把信寄到白教堂邮局支局我就收得到,收信人要写杰克·爱斯科特。
夏·福
附注:因为我的新调查已经有了比较危险的转折,你应该会很高兴得知,我已经指示梦克小姐可以支薪放假。
不用说,那段附注对于福尔摩斯先前的指示——不要担心他个人的安危——起了反效果。虽然我承认,他独自一个人确实能够更有效率地工作,而且在我们两人共同侦办的许多案件里他都是这么做,但不请自来的念头飞快在我脑中闪现:事实证明,在某些场合单独行动太危险了,即使那个人是夏洛克·福尔摩斯也一样。
哈德逊太太从门缝边缘探出头来。「华生医师,梦克小姐要见你。」
我们的调查伙伴表情丰富的五官因为忧心忡忡而显得沉重。她脱掉一副新的手套,然后把手套藏进口袋里。
「午安,梦克小姐。」
「哈德逊太太刚刚说要拿茶来,虽然现在不是我通常喝茶的时间。但她真是不可多得,不是吗?」
「请坐,我很高兴能见到你,因为考量到——」
「考量到我已经被开除吗?」她脸上带着一丝微笑问道。
「老天爷啊,不是!」
我把纸条交给她,她流露出警戒之意的眼睛飞快瞥向我。「那么,他一个人想干仆么?」
「凭我游历过三个不同大陆的经验,夏洛克·福尔摩斯恐怕是我遇过最孤僻的男人。他在做什么,我不会比你更清楚。」
她咬着嘴唇,靠近我先前刻意任之熄灭的炉火,然后充满斗志地用拨火铁棒戳刺着。「今天早上在早餐前,我收到他打的一封电报。但我可不是靠着坐在酒吧里跟醉醺醺的姑娘们闲扯淡赚钱的。」她这么宣布,同时挺直身体。「所以,我们能做什么?」
「上次你坐在酒吧里,确实把我们导向某些很有意思的结果。」
「这是天赋,我不否认这一点。不过灵感有点干枯了。前几天我以为我碰到一条好线索,不过她认为刀客可以透过电流把自己传送到别处,这个想法在某种程度上,让她那个故事的其余部分变得没那么有趣了。可怜的蕾西小姐。我向你保证,她都是被鸦片酊害的。还有别的吗?」
「梦克小姐,就算我们觉得有些神秘难解,但我知道福尔摩斯大致上对此案了然于心,」我指出这一点,「仓促行事可能会坏事。」
「要是我们不能做点什么那才奇怪呢,就算是戴着撕成小条的腕带住街头巡逻都好。」
「这个嘛,」我缓缓回答道,「让雷斯里·塔维史托克失去信用,确实会对福尔摩斯有利。」
「那个记者?我愿意付大钱看他的脸被压在泥巴里。」我的同伴再度直起身子,在地毯上转了一圈,她长着雀斑的额头专注地绷紧了。
「梦克小姐?」
「这样可能没有用。但如果有效的话……」
「亲爱的梦克小姐,你想到什么了?」
「医师,如果我们能够发现塔维史托克是怎么挖到他那些垃圾,对福尔摩斯先生会有极大的帮助,不是吗?」
「我想确实是这样。」
「我知道我可以办到。」
「你现在到底想到什么了?」
「我不想现在马上告诉你,因为这样可能毫无成果。不过要是有效,就可能引起大量的注意。或许我必须稍微秘密策画一下,不过要是他可以弄到那个东西……」她兴奋得喘不过气,只得停了下来。「我告诉你,我会把那样东西带来这里给你,到时候你可以决定要不要做。」她重新拿出她的黑色手套,然后在门口对我挥挥手套。
「亲爱的梦克小姐,在这件事情上我完全不许你冒任何危险!」我喊道。
这样说根本没用。因为才一眨眼,她就下楼下到一半了。我只能听到她好声好气地为了午茶的事情向哈德逊太人致歉,然后她就轻快地从前门走进雾气里,像是乘着微风的一段旋律。
23 舰队街冒险
实际上,我一直到十月十三日星期二才再度见到梦克小姐,在那段让人心焦的时期里,我没有从福尔摩斯那里接到只字片语。根据雷斯垂德的说法,苏格兰场的人马都非常气馁。犹太人的疯狂屠杀者与心智错乱的医生,这类的谣言在整个地区传得如火如荼,以至于他们最多只能做到维持和平而已。因为无法锁定开膛手的身分,他们承受来自四面八方的毁谤中伤,但就像这样还不够似的,他们现在还要多面对一个重担:十一月九日,星期五,大半警力要被调去保卫市长大人华丽壮观的年度游行队伍。
可以想像的是,随着白教堂区疑案加诸于我的重担,以及福尔摩斯令人不安的缺席,白天时间我得致力于抒解我的心理骚乱,但又不能晃荡到离贝格街太远的地方,免得事态突然恶化。我读不下小说,俱乐部里的气氛也引不起我兴趣,一切都让人厌烦。在那个失眠的星期二晚上,我企图违反我朋友的禁令,记录一宗我归档为〈第三根蜡烛的冒险〉案件;我才刚决定,喝杯红酒对我来说好处比坏处多,就听到楼下急切的门铃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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