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在他回来之前,我怎么才能把摄像机破坏掉?
她爬到角落,持续闪着红灯的摄像机以简单却实用的双面胶带固定在上方。摄像机应该是以遥控器和电池操作的,她没有看见任何可以扯掉的电线。
她趴在摄像机的下方,从这个角度看不到她,或只是看到部分而已。她意识到她已经不在那疯子的视线范围以内,因而感到无比兴奋。然而那感觉稍纵即逝,因为深深的忧伤而消失无踪了。
不是只有他看不见我。我自己再也看不到镜子里的自己了。
她闭上含泪的眼睛,绝望地在自我意识深处翻找关于自己身份的记忆。然而她挖到的都是些不连贯的碎片。
她爸爸在自行车上。
很多搬家纸箱,她在里面发现绳索。
她妈妈在机场。
文身师傅警告她说,这个部位会特别痛。
她记得她要参加毕业考试,她的数学和体育成绩很好,但是她觉得还不够。
“我不要死。”她小声说,用力地吞了吞口水。
“我不想死,虽然不知道为什么。”
她擦掉眼角的泪水,然后大声说:“我不想死,虽然我不知道我是谁。”
尽管如此,她还是挣扎着爬起来,蹒跚地走回床边。在那个疯子回来以前,她想再次看看自己。躺在冷冰冰的地板上,她的回忆是回不来的。把绳子套上脖子,可以让她思考。
库克斯港
“这样不行。”疲惫的英格夫停下来抗议说。赫兹斐在深及脚踝的雪地里迈开大步走到保时捷车灯前。
他把摄像机从脚架上取下,藏在羽绒外套里,却发现这个防护措施完全没有必要。
罗伊特勒说的没错。天气明显转好,仿佛在嘲笑他们。而且摄像机不会因为风雨而损坏。暴风雪转成强烈的海风。和气象预报正好相反,傍晚的阳光甚至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他们的路上。
“快点。”赫兹斐转身冲着英格夫大喊。英格夫打着寒战,双手抱胸,不停地揉搓。他穿着深色运动服,几乎和身后灰色的森林和被雷雨劈断的树干堆融为一体。
“我们没办法开车。”他气喘吁吁地说,一个不祥的预感袭向赫兹斐。“他拿走了你的钥匙吗?”
“对,但这不是问题。我还有一把备份钥匙藏在车里。”
“好,那没事。”他继续蹒跚地走向保时捷,车里的灯一直亮着,因为四个车门有三个是开着的。
“我们必须到下个地方求救。”
赫兹斐不知道海上天气如何,但他猜测在这样的情况下,救援的直升机至少可以起飞。他必须在天气转坏前马上跟某个人联系,不管是罗伊特勒、联邦刑事警察局、警察还是救援中心。
在我女儿死掉以前。
他只看到一个空的铁丝架和光秃秃的墙壁,摄像机没有拍到其他东西,因为它隐藏在地下室的角落里,他仿佛可以听见她的呼吸声。但是在钩上的绳套说明了一切,它象征汉娜要承受和马提诺克女儿一样的命运。史芬多夫斯基让他恍然大悟。那就是沙德勒的手法,他长时间虐待被害人,直到她因为害怕继续受虐,而选择在摄像机前自杀。虽然沙德勒已经死了,而且在琳达的解剖台上躺了一天,但这个虐待狂是在死前对汉娜做这些事吗?他向她预告了什么样的折磨?
她孤零零地独自蹲在地牢里,以为还会有无法想象的痛苦,她到底待了多久?时间一定长到足以摧毁她的心志。
沙德勒或许死了,但是他毒害汉娜心灵的种子却一直存在,所以史芬多夫斯基才会催促他加紧脚步。
汉娜做出最后的决定,只是几分钟的事。
然后她会纵身一跃。
“备份钥匙在哪里?”赫兹斐问英格夫。积雪的土壤因为结冻很久,所以和混凝土一样硬,房车开在上面是没问题的。除非……
“不,不,不。”赫兹斐大叫,用双手敲太阳穴。朝他走来的英格夫遗憾地点头说:“我很抱歉。”
是吗?你很抱歉,我女儿在赫格兰岛上吊,而我们却无助地蹲在森林里?没有手机?没有汽车?
他们的处境因为老套的刁难而变得四面楚歌:马提诺克把全部的轮胎都刺破了。就算他们可以开回主干道,也得耗费许多时间。可是他们没有时间了。
他愤怒、担心,失望极了,他猛踹车门,用全身的力量将右后门关上。
“我们只有一只备胎。”英格夫打开后车厢说。他弯腰探头,用手指指着备胎下面的备份钥匙。
“现在备份钥匙已经帮不了什么忙了。”赫兹斐垂头丧气地把头倚靠在驾驶座车门的车窗上,望着掉在副驾驶座底座的汽车使用说明书。突然,他仿佛被电击般抽搐了一下。在震惊的一刹那以后,他突然打开车门上车,把摄像机放在后座。
“快走。”他向英格夫大叫,英格夫正要用力关上后车厢盖,疑惑地看着前面的赫兹斐。“你要做什么?”
“备份钥匙,拿过来。”
英格夫关上后车厢,并没有迅速地爬上副驾驶座。“但是我们这样开不远的。”他泼了赫兹斐一盆冷水,把钥匙递给他。
“我们只开一小段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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