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赫兹斐不耐烦看了一眼问道,“因为他在摄像机前拿下整副假牙吗?”
“很低俗是吧?他这么做只是在搞笑。”艾德解释着,“是古法文,你了解的:没有牙齿吹气。”
“很好笑。”
“我就说嘛。他的笑话一点都没有我的好笑。该死。”
“我很确定明年你的机会很大。”英格夫边说边轻轻拍了下艾德的肩膀。
英格夫的语气和手势让赫兹斐联想到,有个心理医生跟他的病人说,如果他吃药的话,一切都会好转。
“我们可以晚一点再看这个节目。人都到齐了,我建议现在就开始吧。”
那不能说是建议,而是个决定,因为英格夫不等客人的同意就穿过套房,打开四扇门的其中一扇:“到我的工作室来吧。”
他站在门口,然后踏进房间。在房间里,赫兹斐又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琳达。”
“保罗。”
英格夫称作“工作室”的地方,其实挂着一个“会议室”的牌子。
琳达坐在长桌前,放下手边画画的工作。她显然以作画在打发等待的时间。画稿上有个垂死的男人倒在血泊中。虽然漫画里表现的是让人不安的暴力,赫兹斐还是不由得佩服琳达的才华。
“很高兴再看到你。”
琳达起身拥抱赫兹斐,好像在拥抱从战场回来的军人一样。她仍旧穿着仿皮外套,领子使他的耳朵发痒。她身上有药草和花的香味,让人很舒服,不过赫兹斐很确定她没有喷香水。
“比起上次的耳光,感觉好多了。”他低声说,她放开了他。
接着他向坐在琳达对面的男人点头示意。除了英格夫以外,他是唯一和这个房间相称的人:手工西装,打个大结的领带,修过的指甲,以及如同修正液一样的白皙牙齿。这个看起来像公司顾问的家伙,一直在打量着身材有如健身教练般的赫兹斐的打扮。赫兹斐穿着运动服坐在他身旁的椅子上,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一手压着上腹部的弹性绷带。
英格夫·阿朋没有介绍这个陌生人,就开始他的报告,他让房间变暗,打开投影机,在房间前面的白色屏幕上投射一个画面。
“我需要你们的帮忙,所以请你们到我家里。”
“赫兹斐上一次打电话给我的时候,听起来也是这样,我们大家就知道发生什么事了。”琳达沙哑地说。
只有艾德一个人笑了出来。
“不用担心。我要你们帮忙的事没什么风险,但是对你们却很有利。”
英格夫播放第一张投影片,只有简单的几个字:G.P.SAVE。
“这是要干吗?”
“亲爱的教授,这其实就是我在你那里实习的原因。你应该还记得我跟你说过‘宠物拯救一号’这玩意儿吧。”
“关于你的猫,是的。你研发了一个卫星定位芯片,人们可用它找回走失的宠物。”
英格夫微笑说:“是的。那么G.P.SAVE……”他用一支镭射笔指着墙上的图案,“就是以‘宠物拯救一号’的点子为基础。但是升级版的。”
“你要找失踪的人吗?”艾德问。
“不是。”英格夫笑说,“我要预防他们被绑架。”他的眼神很严肃,转身看着赫兹斐。
“教授,我有一次在期刊里看到你的文章。你说人体有六百五十个地方是可以透过显微手术植入东西,而且不会留下疤痕。”
在《国家地理杂志》里。赫兹斐默默点头。
“你们想想看,如果我们能及时为这些有被绑架危险的人们植入卫星定位信号发送器,那么很多家庭和罹难者家属的悲痛都可避免。”
墙上出现一个新的图表,一个长柱图。
“单单在南美洲,每六十秒就有一个人被绑架。在德国当然少多了,但是民众的恐慌却持续上升。全世界都是。”
他仔细打量每个细节,而且他的眼神显然想要说些什么。“不是自从沙德勒事件才开始的。”
“我的分析师认为,可望有两千多万个顾客对此感兴趣。保守估计每年会有四十亿美元的营业额,利润可以达到四亿三千万,就算在不景气的情况下。”
他补充说:
“这个市场很庞大,会有很多买家:必须为派驻在第三世界的高级主管买绑架险的公司;对于为受刑人安装价格便宜的脚镣有兴趣的国家。但第一线的顾客,是那些想要知道他们小孩在哪里的父母。如果在出生后就动手术,忧心忡忡的母亲就可以在打开电脑看到被保护者的位置,知道她的孩子是否还在游乐场。”
“等一下。是我听错了吗?你真的是说你要在人体植入芯片?”琳达问。
“对。一旦有可疑事件,就可以派遣特勤部队去找被绑架的人。技术条件都已经很成熟了。我们的法律专家看过所有周边条件。只要医生得到手术许可,而且当事人同意,不会有触犯法律的疑虑。”
“那道德问题呢?”琳达生气了。
“我是不会有顾虑的。”赫兹斐支持英格夫说,“我了解你的想法,琳达。个人资料保护、隐私权,都是很棘手的问题,但那只是理论而已。如果你半年前问我的话,我也会很生气地拒绝。但现在呢?在我们经历这一切之后呢?”他耸耸肩,“如果可以透过卫星知道汉娜在哪里,我也会举双手赞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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