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吴戒之接到史晓梅的电话。史晓梅说,她想去戒毒所看一下正在戒毒的表哥费长忠,想请卢政委帮忙。吴戒之告诉她,戒毒不是强制关押,探望是允许的,自己去就行了。但史晓梅请他一定要帮这个忙。戒毒所探视是规定了时间的,她回来探亲的时间不会很长,如果一定要在规定的时间去探望,她不一定能抽出空。
吴戒之同意给戒毒所打电话,但史晓梅一定要他陪她去,说只有他去了,戒毒者才能走出会见室,在教育室或会议室见面。吴戒之想反正已经让了第一步,第二步也让了算了,圆个人情吧。
他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脑海里有一个细小的声音在催促他陪史晓梅过去——或者,他就是想再见到她。
费长忠三十来岁,高大帅气,但面容苍白,形容枯槁,全是毒品给害的。史晓梅与费长忠在教育室谈话,吴戒之在所长办公室等着。大约半个小时,史晓梅出来了,脸上有泪痕。
“一起去吃点儿什么。”史晓梅说,看似征求意见,却是命令的语气,“我请客,谢谢你帮忙。”
“还是我请吧,虽然你是澳门大佬,但我得尽地主之谊啊。”
靖夷江上游有一家河鱼馆,那里的河鱼比较正宗。他们边吃边聊,主要是史晓梅在说,说她在第一次和后来见到吴戒之时的感受,非常感性直白。史晓梅还谈到自己在澳门的婚姻,她说她与丈夫没有感情,公婆又看不起她,所以结婚几年没有生育,两年前两人就开始闹离婚,一年前丈夫独自到欧洲做生意去了。
吴戒之应酬着,心里却在想,他们几乎还不认识,她怎么说得好像两人已有几十年交情似的。
回市区时,史晓梅很自然地坐到了副驾驶位上。两人东拉西扯地聊着天,突然,史晓梅伸了个懒腰,直率地对吴戒之说:“我有些累了,我们去开间房休息,好不好?”
这话直率得让吴戒之感觉发生了地震。这个澳门女人真是开放得可以,只有一两次交道就要开房?吴戒之断然拒绝,史晓梅也不生气,很快转换了话题,聊起跟市级领导的交情,哪天哪与哪个领导在一起吃饭,哪天哪天跟哪个领导在一起唱歌。她一边说,还一边掏出一个纸巾团在手里把玩,时不时地放到鼻子底下嗅,自顾自地说:“真香!”
“是什么啊?”吴戒之被勾起了好奇心。
“给你也嗅一下!”史晓梅把纸巾团猛地伸到吴戒之鼻子底下,又猛地收了回去。“香不香啊?是昨晚……我们做事的纸巾!”
汽车猛地刹住。昨晚?做事?他们昨晚做了吗?吴戒之不知道,但模模糊糊的,似乎又确有其事。吴戒之盯着史晓梅。她一脸天真,看不出任何威胁的迹象。
“给我!”
“不给,我要留着做纪念的。”史晓梅的语气竟有些稚气,“你是个真男人,我喜欢你。”
吴戒之一时无计可施。他放软语气:“把纸团给我,好吗?”
“我只想保存这个东西做个纪念,没其他意思。”
那是一颗炸弹。吴戒之的心情灰败到了极点。一路上,吴戒之铁青着脸,没有想出对策。史晓梅也沉默着。快进市区时,史晓梅憋不住了,细声细气地说:“你别生气了,好吗?我给你。”一边说,史晓梅一边觑着吴戒之的脸色,咬着嘴唇,“我……我是真的喜欢你,好喜欢你抱着我的感觉。你再抱抱我,好吗?我们去开间房。完了我一定给你,我们就像不认识一样,真的。”
虽然史晓梅暂时没有威胁的意思,但那个纸团随时会把他推进地狱。他无法冷静思考,于是拿起手机给一个朋友打电话,说是来了一个客人,需要一间房。朋友在尔雅宾馆帮他开了房。他让史晓梅拿着房卡先进去,随后他像小偷一样溜进房间。
史晓梅已洗好澡,披着长浴巾斜靠在床上,妩媚地望着吴戒之:“你先去洗一下吧。”
吴戒之心里想,抱一下还要洗澡吗?但脚却不由自主地进了浴室。洗完还没有穿衣,突然,有人从背后猛地抱住了他。他回头一看,史晓梅半裹着浴巾,粉润的嘴唇热切地向他迎了过来……
终于,史晓梅疲倦地睡了过去。吴戒之却格外清醒,从床上一跃而起,猫一样轻巧地跳下床,在史晓梅的挎包和衣服里仔细搜索,每一个口袋、每一道拉链都不放过。他暗叫侥幸,找到了那个纸巾团,又把史晓梅包里所有的纸巾冲进下水道。还不放心,又拿卫生间的纸巾把被单擦了又擦,直到确信完全干净为止。
但吴戒之总觉得这件事有些古怪,事后,他把经过跟冷文彪说了。冷文彪大吃一惊:“这个女人我也不熟,看样子有些刁钻,你要注意些。有什么事,我们一起商量着处理,别落入别人的圈套。”
往后几天,史晓梅没有打电话给吴戒之,倒是那个贾洪良找过他几次,是为探望关在看守所的弟弟的事。只要不违反原则,吴戒之都为他打招呼。日子一天天过去,那种提心吊胆的感觉慢慢消失了,偶尔回想起史晓梅,吴戒之竟有一种似乎错怪了她的悔意。也许她真的不会害他,她只是珍惜那种萍水相逢的美好回忆。
已是仲夏,这天下午三点多钟,吴戒之就有关工作与监管局长碰了一下头,夹着记录本从局长办公室出来,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号码不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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