椅子的左前脚锯断了,吉诺开始锯右边那根。
「那两个袖扣不错,」亚伯对伊拉里欧·诺比雷说。「去拆下来。先别急着把他丢下去。」
乔看得出他上钩了。他想看乔的口袋,但他得找个方式掩饰,不能显得他让自己的受害者称心。
伊拉里欧把袖扣拆下来,不是递给亚伯,而是扔到他脚边,显然亚伯还没赢得他们的尊敬。
椅子的右前脚也锯断了,大家把椅子拉开,于是乔就直直站在浴缸的水泥里。
亚伯说,「你可以用一次你的手。可以用来撕掉嘴巴的胶带,也可以把你想用来救自己一命的东西拿给我看。只能选一个。」
乔没有犹豫。他伸手到口袋里,拿出那张照片,扔到亚伯脚边。
亚伯从甲板上捡起来,此时他左肩上方出现了一个小黑点,就在艾格蒙礁岛后头。亚伯看着那张照片,一边眉毛扬起来,脸上浮现出那个得意的浅笑,没看出照片有什么特别的。他的眼神落在照片最左边,然后缓缓往右移,然后他的头忽然动也不动。
那个小黑点变成一个深色三角形,在光滑的灰色海面上移动得很快——以那个速度来看,比拖船快太多了。
亚伯看着乔,表情严厉又愤怒。乔看得很清楚,他生气不是因为乔发现他的秘密,而是因为他自己跟乔一样,竟被瞒得这么惨。
这么多年来,他也以为她死了。
基督啊,亚伯·乔想说,在这件事情上头,我们都被她吃得死死的。
尽管嘴上贴了六寸长的防水胶带,乔知道亚伯看得到他的微笑。
那个深色三角形现在很清楚了,看得出是一艘船。典型的汽艇,船尾改装过,以承载更多乘客或装更多瓶酒。船速因而减低三分之一,但仍然是水上最快的交通工具。甲板上几个人对着那小艇指指点点,互相碰着手肘。
亚伯撕掉乔嘴巴上的胶带。
现在听得到那艘汽艇的声音了。一种嗡嗡声,仿佛远处有一群黄蜂。
亚伯把照片举到乔面前。「她死了。」
「你觉得她看起来像是死了,对吧?」
「她人在哪里?」亚伯的声音很剌耳,引得几个人转头看过来。
「在他妈的照片里。」
「告诉我这照片是在哪里拍的。」
「好啊,」乔说,「告诉你之后,我就可以确保自己平安无事了呢。」
亚伯两手握成拳头,朝乔的双耳打去,他立刻觉得天旋地转。
吉诺·瓦洛科用义大利语大喊着什么,指着右舷。
第二艘船出现了,也是改装过的汽艇,上头有四个人,从四百码外一个废石堆后头开过来。
「她人在哪里?」
乔的耳边像是一首铙钹协奏曲般响个不停。他反复摇着头。
「我愿意告诉你,」他说,「但是我希望别再泡水了。」
亚伯指着第一艘船,然后指了另一艘。「他们阻止不了我们的。你他妈的是白痴吗?她人在哪里?」
「啊,让我想一下,」乔说。
「哪里?」
「在照片里。」
「那是老照片,你只是藏着一张老——」
「是啊,我一开始也这么想。不过看看那个穿大礼服的混蛋。那个高个子,站在最右边,靠在钢琴上那个?看看他手肘边的那份报纸,亚伯。看看上头他妈的标题。」
总统当选人罗斯福
迈阿密遭遇暗杀未遂
「那是上个月的事,亚伯。」
现在两艘船都离他们不到三百五十码了。
亚伯看着那两艘船,看着马索的手下,又回来看着乔。他从紧闭的嘴唇吐出一口长气。「你以为他们会救你?他们人数只有我们的一半,而且我们有优势。你可以派六艘船来,我们会把每一艘都轰烂。」他转向船上的众人。「杀了他们。」
他们沿着船舷边缘排好,跪下来。乔数了一下,刚好是十二个人。五个在右舷,五个在左舷,伊拉里欧和法斯托则走进船舱拿东西。大部分在甲板的人都拿着汤普森冲锋枪,还有少数两三个拿手枪,但没有人拿着远距离射击所需的步枪。
但这一点很快就变得毫无意义,因为伊拉里欧和法斯托从船舱拖出一个条板箱。乔这才发现船舷边有个青铜三脚架用螺丝固定在甲板上。接着他明白那不完全是三脚架,而是三脚枪架,给大枪用的。伊拉里欧从条板箱里拿出两条点三〇-〇六弹药带,放在枪架边。然后他和法斯托伸手到条板箱里,拿出一把一九〇三年款的十枪管加特林机枪,放在枪架上,着手忙着固定好。
两艘驶近的汽艇愈来愈大声。现在距离大约两百五十码了,离冲锋枪和手枪的设程还有一百码。一旦加特林机枪在枪架上固定好,一分钟就可以射出九百发子弹。只要持续对着任何一艘汽艇开火,船上的所有人就只能去喂鲨鱼了。
亚伯说,「告诉我她在哪里,我就让你死得痛快点。一枪毙命,你不会有感觉的。要是你让我逼你讲出来,我会慢慢把你的肉一块块割下来,堆在甲板上,直到一整堆坍下来为止。」
那两艘汽艇开始左右变换着方向,拖船甲板上的人也彼此大吼着,随之改变位置。左舷的那艘汽艇采取蛇行路线,而右舷那艘船则左右乱扭,引擎发出尖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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