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一郎大我三岁,与家父……不,应该说就连和我也处不来。他帮忙父业,年轻时就离开这个家,现在与妻子、儿子三个人住在高野。
我虽然没有离开这个家,但也很少与哥哥一家人往来。家父不良于行之后,哥哥他们也鲜少前来探望。顶多是侄子偶尔会过来讨个零用钱而已。家父的丧事告一段落后,我们彼此也几乎不再电话联络。
但是,大约一个月前,哥哥突然造访我家。他表示没有特别的目的,只是很久没见面,所以过来看看。
我们两人喝着茶闲聊了一会儿,直到我说到半数藏书已经卖掉这件事情,哥哥脸色突然一变……他认为父亲拥有的藏书也是财产的一部分,因此卖给文现里亚古书堂得到的书钱,应该分给他一半。
我原本认定旧书理所当然就是由我继承,所以没把卖书的事情告诉哥哥。
这样说,等于把自家的丑事摊开了。不过,老实说,哥哥店里最近经营不顺利,资金上似乎有点问题。我曾想过他那天来找我,也许是为了要借钱。
但是,我认为哥哥的确有权获得一半的卖书钱,所以最后还是把卖书一半的金额汇到哥哥的户头里。
当时,我曾告诉他还有一半的藏书没有卖掉,准备捐赠给大学图书馆……就在汇款后过了几天,这次换嫂嫂打电话给我。她说:
『我听你哥哥说家里还有书没卖掉。不如把那些书也卖给旧书店,我们两家平分书钱吧。』
我当然拒绝了她的要求,结果哥哥嫂嫂开始每天打电话来……到后来我觉得很厌烦,甚至几乎不接电话了。
上个星期天,一大早我在整理庭院的置物架时,哥哥的车子突然停在家门前。他和嫂嫂一起下车,对我说:『我们想直接过来和你谈处理藏书的事情。』
他们一定是算准了我会在家的时间才过来。早些日子婶婶来找我时,我曾经提过星期天会待在家里整理置物架……我想他们是从婶婶那里听说我会在家。
没办法,我只好领着哥哥和嫂嫂进来这间客厅,谈了将近一个小时,过程当然称不上愉快。
我一再重申捐赠藏书是父亲的遗志,也已经通知校方了,哥哥嫂嫂却不断主张由他们出面去交涉,表明拒绝捐赠给校方……最后甚至说:
『我们已经联络神田神保町的旧书店,只要你答应,他们这个星期内就会过来收购。』
于是我也生气了,宣示绝对要按照父亲的遗愿进行,并且请他们从今以后不准再来我家,便把哥哥嫂嫂赶了出去。
可是,送走他们两人后,我在门边思考,试图冷静下来——也许应该斟酌一下说话方式、也许有其他办法能够让哥哥他们接受……边思考边走进家里,走到了家父的书房。
一进入书房,我立刻察觉到异状。
似乎有除了我之外的人进来过。我打开书柜上每一道门确认过后,发现家父送给我、不打算捐赠的那本《春与修罗》不见了……
当天早上打扫那问房间时,我记得《春与修罗》确实还在。一定是哥哥或嫂嫂其中一人拿走了。他们两人谈话时同样都曾经中途离席,应该都有机会,而且书柜没有上锁。
我立刻打电话给哥哥,要求他还书,但是他反过来愤怒地表示不晓得这回事。嫂嫂也极力主张不知情……
我并不在乎钱,如果哥哥他们有经济困难,希望我伸出援手的话,我也愿意尽可能帮忙。只要他们愿意把那本书还给我。我希望你们能够帮忙找出犯人,说服对方还书。当然我也会尽我的能力支付两位应有的谢礼。
希望你们能够帮我这个忙。拜托了。」
玉冈聪子很快地说完后,深深低下头。动也不动专心倾听的琴子小姐缓缓开口:
「一切如同我刚才说过,我不清楚自己能够帮到什么地步。」
她以更甚于平常的热切、强力口吻说:
「但是,为了达成令尊的遗愿,我愿意帮忙。请多指教。」
我感觉自己看到了琴子小姐的另外一面。这回不再是顺水推舟,而是她凭藉自己的意愿,接下案子。虽说她的确怕生,但是似乎并不讨厌与人接触。
泷野虽然说过她过去不曾答应这类委托,但那也许只是碰巧没有机会,与我加入书店工作并不相干。
唉,不过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又会觉得几分失落。
「为此,我想要请教几个问题,可以吗?」
「好,当然,尽管问吧。」
玉冈聪子语气肯定地说。
「首先,明明还有这本漂亮的版本,你认为偷走《春与修罗》的人为什么会选择书况较差的那一本?」
「我想哥哥嫂嫂应该不晓得这本书有两本……家父购买第二本时,哥哥已经离开这个家了。我自己的《春与修罗》虽然也摆在父亲的书房里,不过是和准备捐赠的藏书分开放。因此他们或许没注意到同样的书有两本。」
她说得没错。如果摆在同一个房间里的不同地方,确实很难发现。再说,如果犯人一开始就以为这书只有一本的话,大概也不会想到要去找第二本。
「我明白了。谢谢。」
琴子小姐点头后继续发问:
「您嫂嫂是什么样的人?比方说几岁?从事什么工作?」
52书库推荐浏览: [日]三上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