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眼镜嘿嘿一笑说:“你也挺生猛的,人家稍微搞了一点小动作,就惹得你大发神威,居然学关老爷千里走单骑,实在太帅呆了,大有古人遗风。”
我把脸捂在枕头里说:“你少奉承我,没事献殷勤,别指望着跟我借钱,老子比你还穷呢。”
黑眼镜感叹道:“哎呀,最近倒真是手头有点紧。”
我问他:“怎么,盘口生意不好?”
他摇头叹气,说道:“老爷子去云顶带走了帮里全部好手,结果一个都没回来。剩下的净是乌合之众,我们这些人下斗还成,没一个懂得探穴定位的,只能替人夹喇嘛卖命,赚点辛苦钱。
运气好的时候弄几件明器回来,我又不太懂行情。从前断代、估价的活儿都是我师父干的,有他操心,我就没太认真学。这阵子师父不在,咱这两下子可就有点露怯了,让人蒙了不是一回两回,干这行又不带反悔的,真是有点怄气。”
我说:“这个我倒能帮上忙。你得了明器不必急着出手,可以把东西拍成高清照片传给我,我们家三个老头子都懂行,我看不明白可以找他们讨教。虽然古董这玩意光看照片不能作数,不过在行家眼里也八九不离十。
回头我告诉你照片该怎么拍,有了好东西我给你安排下家。我在上海、宁波有几个客户,都是刚刚发财的新贵,手里攥着大把钞票准备提升品位呢,包你能卖上好价钱。”
黑眼镜大喜,问道:“当真?那我可就指望你啦。你家学渊源,眼力一定很准,我给你百分之二十分账。”
我说:“咱们好歹是兄弟,我在塔木陀多承你照应,帮点忙是应该的。你手下人多,用不着给我那么高的分账,我按行里规矩拿点佣金就成了。”
黑眼镜连连点头,见我当真不打算起床,就说:“要不你就再躺会儿,等中午正席开始再过去,反正上午也就是吃吃早点打会儿麻将。”我问他中午也不去行不行,他说那恐怕不太好,你新官上任,到时候还得训训话啥的。
我说:“那就中午再说吧。”黑眼镜拖张凳子坐下,不怀好意的笑道:“你还挺恋这张床的,怪不得圈里都私下传你和我师父是一对儿,原来是真的。”
我被他惊的瞌睡都没了,一骨碌坐起来骂道:“奶奶的,你胡扯什么呢?”他一指我睡的床说:“这张床是我师父的,除了他自己连我都不敢碰一下,我看你躺在上面挺受用的。”
我说:“这叫什么狗屁逻辑,你师父又没在,我睡一下打什么紧?你干嘛说得好像我爬进他被窝里去了一样。”
黑眼镜说道:“你在塔木陀一直跟我师父唧唧歪歪的撒泼,居然都没挨揍,不觉得他对你另眼看待吗?”
我说:“那是他有错在先,你师父做事神叨叨的,总让人跟着操心。在云顶天宫的时候一个人跑终极里去了,我和胖子还以为他出事了,担心了好一阵子。见面的时候当然得问问,他不肯说才争执起来,也不至于要挨揍吧?”
黑眼镜说:“那后来呢,我师父在广西遇险,你就闹出那么大动静去救他,大家开始以为是三爷,都夸他为人仗义;后来三爷本人回来了,这才知道是你干的,慢慢闲话就出来了,你知道各盘口的伙计都是互相通气的对吧?”
我说:“通个屁!现在连爷们也作兴扯老婆舌啦?为什么同样的事我三叔做了就是仗义,换成我就是有私情?你师父救过我很多回,我还他人情也不行么?”
黑眼镜答道:“也不光是这件事,还有一宗:我师父下地从不失手,黄金二指在圈里很有名,好几家近几年才火起来的大盘口缺人才,出天价想挖他过去,他理都不理。被你家三爷借去以后,就再也不回来了。大家都说是你把他拐走了。”
我忍不住笑起来,说道:“我又不是小姑娘,哪有那么大魅力,你让我拿什么拐他?
动不动就失踪是你师父的老毛病,他总是不声不响的去查找真相,想干什么就立马行动,从来不和人打招呼。
大部分时候我根本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没你们想的那么复杂。跟你说那么多也没用,你带了什么吃的,还不给我拿过来。”
黑眼镜取过保温杯递给我说:“怕你吃不惯这边的饭菜,我老娘特意给你包的馄饨,猪肉青菜,口味很清淡。”
我舀起一个放嘴里尝尝,果然味道不错,说:“替我谢谢令堂。”就不再理他,低头专心吃馄饨。黑眼镜在旁赞边道:“大哥,看你平时斯斯文文的,想不到吃东西如此神勇。”
我一听差点喷出来,问他:“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呢?”黑眼镜呵呵笑,说:“自然是夸你。”
我问他:“你和令堂住一起?”他说:“我一个人住,楼下有我一套房间。我在附近园区里给老娘卖了套楼房,家里一个没出阁的小妹妹和她住。那里更安全点。”
我说:“你倒很孝顺。”他说:“也谈不上孝顺,小时候我家里穷,老头子又去得早,我老娘一个人拉扯三个子女。她就我一个儿子,当然是我替她养老。”
我说:“原来你也是独生子。”
他点点头答道:“不过我这个独生子可不如你有福,从小娇生惯养,长大了下个斗还能碰上我师父这个护法大神,一遇到危险他都快把你捧手心里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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